一缕光线透过窗棂映射在几案上。
袅袅香雾缥缈升腾。
缭绕在清风殿内。
“哐啷！”
一声巨响传入耳中。
迟煜如墨的睫羽颤了颤，旋即睁开双眼，从入定中醒来。
起身，缓步走至殿门前，伸出手将门推开。
入眼便是一只肥鸡猛地撞到面前。
他几乎下意识地抬手，将那只鸡抓在手中，直到手中之物不停的扑腾着翅膀，才回过神来。
“你是谁？”
迟煜抬眸，看向院落中，那个陌生的小姑娘问道。
长鱼紫月手里握着菜刀，转过身，便看见剑尊大人一张俊美无暇的脸上满是寒霜。
她吓了一跳。
连忙行了一礼：“拜见玄曦仙尊，弟子叫长鱼紫月，是朝朝姐姐……叫我来做客的。”
“嗯，你去坐着等便好。”
迟煜淡淡说道。
“可是，我正在帮朝朝姐姐杀鸡，她一个人太忙了，我……”
长鱼紫月咽了咽口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一个人坐着无聊，就想帮帮忙。”
“那就去吧。”
迟煜微微颔首。
然后将手中正在扑腾的鸡递了过去。
“多谢玄曦仙尊。”
长鱼紫月有些受宠若惊。
伸出手，接过那只鸡，却不料被它猛地一挣扎，又双叒叕飞走了！
她有些傻眼了，呆呆地看着落于竹子上的鸡。
它还不停地扑腾着翅膀，嘴巴张合，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余光瞥见剑尊大人蹙了蹙眉，吓得长鱼紫月立在原处。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干什么。
迟煜看了她一眼。
转而，手指微动，一道灵力打了出去，那个正在叽叽喳喳，叫得正欢的鸡，突然从竹子上掉下，跌落在地。
它的翅膀被斩断了一根，鲜血流了出来。
“多……多谢。”
长鱼紫月结结巴巴道。
“嗯。”
迟煜点了点头，抬脚，迈步向新搭建的小厨房行去。
那背影，挺拔修长，一袭白衣飘逸出尘，在艳阳之下，恍惚间，仿佛带着光晕。
让她有种在庙宇中，看见了神祇临凡的错觉。
这样的男人。
让人不敢有丝毫逾矩的心思。
只能用几柱香给供起来。
不然亵渎神祇，会被天谴的！
迟煜刚走进小厨房，便看见慕朝朝正在麻利地切菜，那动作熟练自然，好似早就已经做过千百遍一般。
“紫月，鸡杀好了就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慕朝朝轻声说道。
她没有抬头，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
“朝朝。”
迟煜轻唤了一句。
“师尊？”
慕朝朝转过身，看向他：“是我们吵醒你了吗？”
“没有。”
迟煜摇头。
他走近两步，将手上广袖挽起，问道：“还有什么要做的？”
“还有一条鱼没有处理，徒儿一个人就行，师尊还是出去等，马上就好了。”
慕朝朝冲着他笑了笑。
“为师来吧。”
迟煜伸手拿过旁边的刀具，看向一旁盆里的鱼，缓声说道：“不必担心，为师会处理，免得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多谢师尊。”
慕朝朝笑着点了点头。
又嘱咐了一句：“那师尊小心点，别弄伤了手。”
“嗯。”
迟煜应了一声，低下头，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手法娴熟地去鳞，将鱼腹剖开，取出内脏，并清洗干净。
“师尊。”
慕朝朝看了他一眼。
“嗯，怎么了？”
迟煜手上的动作一顿。
“师尊，你处理起鱼来，可比徒儿还熟练，以前是经常做吗？”
慕朝朝轻笑着问道。
“嗯，未进仙门之前，经常处理。”
迟煜说得风轻云淡。
“哦？”
慕朝朝挑眉：“我听人说师尊入仙门时才八岁，那么小，就开始做这样的事了？”
“嗯，经常。”
“……”
慕朝朝有些诧异。
“为师从五岁开始，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如何将鱼处理好。”
迟煜抬眸看向她：“因为……为师的娘亲最爱吃鱼，但是又不喜欢处理，所以就一直由为师来做了。”
“五岁啊？”
慕朝朝抿了抿唇。
又接着问道：“师尊，你那时还小，这样的事，为何不让你父亲做？”
“这……”
迟煜愣了一下。
不禁想起了那日迟天冥的话。
他说：“为父也是为了你好，看看你这么柔弱的身体，以后谁家的姑娘会嫁你啊，因此就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加油，为父看好你，就从这条鱼开始学吧！”
想到这，迟煜的目光有些黯淡了下去。
“师尊，怎么了？”
慕朝朝看向他。
“为师无事，已经收拾好了，还有何事要做？”
迟煜把鱼放入了盘中，将手擦拭干净。
“没有了，师尊去休息吧，马上就能开饭了。”
“好，那为师便先出去了。”
迟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慕朝朝的眸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前世，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与所有的人都一样，觉得他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让人望尘莫及。
他永远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而今生，终于鼓起勇气，近距离地看着他了。
却发现，他也只是一个人罢了。
会受伤。
会疼。
只是他什么都不说。
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出他的脆弱。
他真的很坚强。
“师尊，我前世竟然还恨过你，我是不是……很坏？”
慕朝朝喃喃自语道。
“朝朝姐姐，我把鸡收拾好了。”
一道软糯的声音传来。
慕朝朝收回心神，看向跑进来的长鱼紫月，笑道：“做得不错，去外面等吧。”
“不是还有鱼让我处理吗？”
长鱼紫月疑惑地看向装鱼的木盆：“朝朝姐姐，我的鱼呢？”
“呵呵……”
慕朝朝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师尊刚刚收拾好了。”
“姐姐，吃了剑尊大人杀的鱼，我觉得可能会不好消化吧！”
长鱼紫月担忧地说道：“看着剑尊大人那张脸，已经感觉整个人都冻僵了，再吃他杀的鱼，就直接冻进了胃，估计晚上肚子要遭殃了。”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想太多了。”
慕朝朝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我师尊只是看着冷了点，又不凶你，何况，还有姐姐陪你一起，怕什么？”
“也许吧，还是姐姐厉害，一点都不怕剑尊大人。”
长鱼紫月崇拜地看着她。
“好了，快出去吧。”
“嗯，我在外面等着，姐姐有事记得叫我。”
长鱼紫月转身离开。
半晌之后……
慕朝朝端着一盘清蒸鱼，刚走出小厨房，就看见院落中的石桌旁，又多了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