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如雾的水汽之中。
一条黑色的巨蛟盘旋于水潭上空，庞大的妖气在周围弥漫。
“哗啦啦~~~”
锁链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黑蛟疯狂地挥舞着龙爪，试图将捆在身上的金色锁链震断，却如何也做不到。
“小九，小九，你在哪里，小九……”
它开始发狂，不停地咆哮。
“你们这些卑劣的人类，把我的小九还给我。”
“她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她，我要杀了你们！”
浓烈的杀气在四周蔓延开来，笼罩于整座水榭，令人不寒而栗。
“小九……”
一道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一时间。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妖也属于有灵之物，若不是为祸人间，身为修士，不会轻易出手将其除去。
但被妖族欺负到了家门口吵闹着要人。
还真是见所未见！
“就是你要找我？”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听见这道声音。
黑蛟忽然安静了下来，化成人形落在了地面上。
他抬起头，循声望去，便见一袭白色衣裙的少女正从人群中走出，站在阵法之外，看了过来。
那张白皙的脸昳丽而明艳，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水光，嫣红的唇边噙着一抹浅笑。
黑蛟的视线在触及到少女的瞬间，一阵恍惚。
旋即，便是激动与欣喜。
“小九，真的是你，你肯来见我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想要向着她走过去。
却被铁链与阵法牢牢困住。
“我不是小九，更不认识你，我想，你大概是找错人了。”
慕朝朝淡漠地说道。
“不，我没有找错人，小九，你难道忘了吗，就在无边北水之中，我是那条小黑蛇啊！”
黑蛟急忙解释道。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离我远一点，我来此，也只是想让我师尊知晓，你不是我的故人。”
慕朝朝说完，便转身欲走。
“小九，等等，你别走。”
黑蛟一边用力扯着铁链，一边焦急地喊道：“我有话与你说，你让我说完好不好？”
他的声音充斥着哀求之意。
慕朝朝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眼前的男子一袭黑衣，身形修长，面目俊朗，一双狭长的眼中流露出无比真挚的目光，令人不忍拒绝。
慕朝朝看向他，不禁秀眉微蹙。
这人。
似乎有点眼熟。
“你是……寒翊之？”
前世的众妖之尊，寒翊之！
她终于想起来这人。
在记忆之中。
妖尊此人喜怒无常，从未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因此看见他这狼狈模样，竟一时没想起来。
而且，在她被修真界众人逼迫，跳入坠魔崖之后，曾遇见过他。
那时他还出言嘲讽：“你看，这么大的天源大陆，竟没有人能够容下你，现在落得这么个下场，可后悔吗？”
“怎么样，想不想报仇？”
“如果你愿意做本尊第一百零八个侍妾，本尊便亲自出手帮你，如何？”
慕朝朝如何也想不明白，他堂堂一个妖尊，只身跑到魔界，就为了讽刺她一个小小的修真界弟子？
是有什么大病！
“寒翊之？”
黑蛟又重复了一遍，抬眸，看向她。
“小九，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对吗？”
他满心欢喜。
身为一条与世隔绝，修炼千年的妖，今日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
慕朝朝嘴角微微抽搐。
她觉得，这人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黑蛟划破了自己的手，忽而大笑了起来。
“哈哈……是真的，我就知道我没有做梦。”
“小九，我有名字了，我叫寒翊之！”
他兴奋地不得了，化成原形在天上飞了一圈，带起阵阵水浪。
看来这个未来妖尊脑子真的有点问题。
慕朝朝摇了摇头。
然后转眸，看向踱步而来的迟煜，冲着他笑得一脸灿烂：“师尊，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嗯。”
迟煜淡淡应了一声。
缓步走至她的身边，垂眸看着她，轻声问道：“累吗？”
“嗯嗯。”
慕朝朝点了点头，一把抱住他手臂，笑道：“师尊，徒儿真是快要累死了。”
“你们的话都说完了吗？”
迟煜目光扫过那群看热闹的修士，以及天上那条黑蛟，蹙了蹙眉。
“说完了，师尊，我们回灵青峰吧。”
慕朝朝点了点头，拉住他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小九，你回来！”
身后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玄曦仙尊，你让这些碍眼之人都走开，我有话要对小九说。”
“还有，把你的手放开，谁准许你碰她的手了！”
寒翊之一双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迟煜被慕朝朝抱住的那只手，恨不得将其咬下来。
“你还有何话要说？”
迟煜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语气平淡。
“你这个妖族，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慕朝朝冷声喝道。
她感觉到身边这人，竟想抽出手臂，瞬间就怒了！
“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寒翊之看向她。
语气之中满是祈求，仿佛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我与你素昧平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累了，不想听你胡言乱语！”
慕朝朝毫不客气地说道。
话音一落，便抱紧了迟煜的胳膊，直接将他给拽走了。
“小九，你回来，不要走！”
寒翊之看着两人离开，连忙想追上去。
“哗啦！”
震得铁链当啷碎响。
却根本无法脱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行越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小九，小九，你等等，让我把话说完啊！”
寒翊之颓然地坐在地上。
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再也无法升腾起来。
“你这妖族也太过大胆，竟跑来第一仙门撒野，若不是念你未犯杀戮之罪，早就废去修为，关进封灵妖塔了。”
一个老者开口说道。
紧接着，众人也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竟然还觊觎剑尊大人刚收入门中的亲传弟子。”
“胆子倒是不小，那小丫头可不简单，喜欢她，那要扛得住打，还得命硬才行啊！”
“你说你，好不容易修炼成现在这般，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寒翊之低垂着头，坐在地面上，一句话也不反驳。
这时，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人与妖是不能相恋的，劝你还是放手吧！”
“人与妖不能相恋，可是……”
寒翊之看向慕朝朝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
最终，还是将“小九本就不是人类”那句话给吞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