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知晓,慕丫头是你的亲传弟子,我自是不会冤枉她。”
钟离夙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还望大师兄能代我护住朝朝。”
迟煜郑重其事道。
“七师弟。”
钟离夙微微一怔,旋即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
迟煜轻轻点头。
转身继续迈步,向清幽水榭走去。
那背影虽挺拔俊逸,却孤寂而清冷,他步伐沉稳端方,行走如风。
似乎并不希望身后的两个人陪着他一起前行。
“大师伯,我师尊,他是怎么了?”
慕朝朝抬眸,看着那身影渐行渐远,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这个……”
钟离夙沉吟半晌,才开口道:“可能是刚收了一个亲传弟子,尚未习惯。”
他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的山林中,轻叹了一口气。
“慕丫头,你别往心里去,走吧。”
“大师伯。”
慕朝朝唤住了他。
“方才说到了雷劫,我师尊才变得心事重重,还请告知弟子,这是为何?”
“呵,你这小丫头,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钟离夙挑了挑眉。
“难道要一直瞒着我吗?”
慕朝朝追问道。
“大师伯,还是告诉我吧,你一定知道原因,对吗?”
她如墨的睫羽微垂,眸中神色晦暗莫测。
一阵凉风忽然吹来。
山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夜鸮鸣啼婉转悠扬而又凄厉。
一切,静悄悄的,安静得有些诡异。
慕朝朝和钟离夙都沉默不语,只听那清风拂过山谷,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小丫头,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你知道的越多,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钟离夙轻吸了一口气。
“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别听信任何谣言,坚守道心,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你师尊一片护你之心。”
他的话中似乎隐藏了什么,让慕朝朝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大师伯,还是告诉我吧。”
“人在世间本就有诸多不如意之事,不是不知,便可避免的。”
“我不需要被护成一无所知的弱者,我的道心,就该是一往无前,生死无惧!”
她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好吧,既然你要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钟离夙看着她坚定的眸光,静默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有人生来就是气运之子,而有的人被天道厌弃,都是命格,本不分对错。”
“在三百多年前,曾有一个叫子桑长清的人,他与你一样,天资卓越,妖孽之资,却被天道所不容。”
“世人称他为天煞孤星,背负滔天罪孽,在人魔妖三界逼迫之下,最终修为耗尽,坠入焚天火渊,灰飞烟灭。”
“命格本无错,只是与常人多有不同,被当做了异类。”
他拿起折扇,用扇柄点了点小姑娘的头,又道:“别担心,那一次事件之后,世人方才得知,那人竟是被冤枉的,从此以后已对天煞孤星这几个字,绝口不再提及。”
“你是灵云门的弟子,我们这些仙君,定会护住你的,不要因此影响心境,毁了道途。”
钟离夙的话语透着几许关怀,却不像是宽慰,反而更像是叮嘱。
“嗯,我明白的。”
慕朝朝轻轻抿唇,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无法平息。
没想到无意间的一个誓言,竟揭发了她这种多舛的命格。
“别多想,这一世,你定能顺遂如意。”
钟离夙笑着说道。
“多谢大师伯。”
慕朝朝笑了笑。
“大师伯看得出来,你这小丫头,是个执着又倔强的,不然,就算资质不错,你师尊也不可能会收你为徒。”
钟离夙摇了摇折扇,凉风吹起了发丝,遮挡了眸中复杂的神色。
“可是他肯收徒,大师伯也是看在眼里,喜在心底,虽然徒生变故,但也不能说,就全然是坏事。”
“至少这样,修真界众人便不会时刻注视着你,毕竟,被天道厌弃之人,皆磨难重重,极难成长。”
“你记住,不管是好是坏,只要你自己不放弃,总会迎刃而解。”
“我知道了,多谢大师伯。”
慕朝朝心头一暖。
提及天煞孤星,任何人都会退避三舍。
可是师尊第一反应,却是怕她步入那个叫子桑长清的前尘,而大师伯,还费心点拨。
“走吧,回清幽水榭,不然一会你的饭菜都是凉的。”
钟离夙一笑,转身,率先向前行去。
慕朝朝唇角微勾。
也快步上前,跟在他身后。
刚走出山林,便见崖边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一袭白衣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袂随风飘荡,垂长如墨的发丝凌乱飞舞。
他静静地站在山岩上,似乎在看天空上那轮皎洁的月。
清辉如霜,朦胧而迷人。
那背影,仿佛一座山般,伟岸而高大。
眼眶不由得有些微热。
心底,似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
又酸又涩。
还有无限感动和柔软。
“师尊,你是在等我们啊。”
慕朝朝快速奔走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那清浅的草木幽香扑面而来,瞬间便已驱散了心底的阴霾。
这种味道。
让她的心很安定。
“嗯。”
迟煜淡淡应了一声。
收回目光,缓缓转过身来,眸色清冷平淡。
他垂眸,看向拉着自己手臂的小姑娘:“即是拜师宴,总不能让你单独去,免得以后会被人看轻。”
“只要师尊不会看轻我,别人的看法,徒儿都不会在意。”
慕朝朝仰起头,冲着他俏皮一笑。
“呵~”
一道笑声响起。
钟离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润又柔和,他调侃道:“你这小丫头能拜师,依大师伯看,全靠会哄人了。”
“我觉得……”
慕朝朝回过头看他,也笑了起来:“大师伯说得对,我还要继续努力。”
“好了,不打趣你了。”
钟离夙摇了摇头,笑着看向迟煜。
“都快到清幽水榭了,你还站在这里吹冷风,就算不去宴席,也可去后殿等啊!”
“无事。”
迟煜从山岩上缓步走下。
“你啊,这副性子,也就这小丫头敢黏着你。”
钟离夙转过身,道:“走吧,不然一会我们三个,只能吃人家剩下的。”
“嗯。”
迟煜颔首。
他侧眸,看向拉着他衣袖的小姑娘,轻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