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扫过一份玉简，目光又转向另一份，脸上的笑容忽地收敛了些许。
“看来这南离慕容家的小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
钟离夙抬起头，看向下方。
目光扫过慕朝朝，最后落在慕容衡身上。
“慕容公子，请问为何最后这一字未写完整？”
他的声音温润如风，却带着一丝威严。
“这是晚辈自己的疏忽，算是错了便可。”
慕容衡面带浅笑，微微拱手，态度十分诚恳。
“等等！”
慕朝朝忽然开口。
“嗯？”
钟离夙微微一愣，看向她，笑着问道：“慕丫头，你可是有何异议？”
“掌门师伯，不知可否将此玉简，拿与我瞧上一眼？”
慕朝朝目光平静，嗓音清越。
“哦？”
钟离夙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随即勾起嘴角：“当然可以，你且过来吧。”
“多谢掌门师伯。”
慕朝朝缓步走向殿首，从钟离夙手中接过玉简，然后打开，低头查看。
片刻之后，合上玉简，她微微蹙眉，看了慕容衡一眼。
只见他的神色并无变化。
“请问慕容公子这一字之差，可是，故意让我？”
她眸光微冷，开口问道。
“是。”
慕容衡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慕姑娘拜师之心令我甚为感动，一字之差，便做在下的一片心意。”
“呵~”
慕朝朝倏忽间笑了起来，目光冰冷。
“我何须你来让？”
“如此行径，岂不是显得我胜之不武。”
“我若错上几题，你这一字便是羞辱，我若全对，倒是让人为你感到惋惜，还得说你一声高风亮节。”
听到她这话，慕容衡也不恼火，继续保持适宜的笑。
“抱歉，是在下思虑不周。”
慕朝朝没有理会，转过头，看向钟离夙。
“请掌门师伯判定这一字为无错。”
她不卑不亢地说道。
“慕丫头，这是为何？”
钟离夙温声问道。
原本收敛的笑意，此时又重新挂在了脸上。
“你可知，这样的话，慕容衡所答便是全对，他的第一，毋庸置疑，那么，你只要错了一个字，就会失去拜师的机会。”
“若我全对呢？”
慕朝朝抬眸。
“这么笃定？”
钟离夙眼中的笑意加深。
“自然。”
慕朝朝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侧首，看向不远处那抹颀长的身影。
只见那人一袭白衣垂地，墨发倾泻在身后，面容清隽，双眸清冷无波。
他的目光淡淡地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慕朝朝眨了眨眼，冲他灿烂一笑。
须臾后。
她移开视线，看向殿首：“掌门师伯，就算慕容公子全部答对，我也毫无所惧。”
“并列第一，亦是第一，已经达成了我师尊的要求。”
“我要拜师，就应该是以自己的实力，而不需要任何人来让，否则，只能说明是我的实力不如人。”
“请掌门师伯判定慕容公子，这一字无差。”
慕朝朝眸光坚定，语气铿锵。
“好。”
钟离夙看向她，唇角微扬。
“既然你坚持，大师伯这次就依你。”
他转头，看向下方的慕容衡：“慕容公子，这一次，你的榜首已定，可还有何话要说？”
“慕姑娘心胸宽广，在下无话可说。”
慕容衡拜了一礼。
“如此甚好。”
钟离夙笑容温润，抬起手，将两份玉简递给一旁侯着的长老。
他轻声道：“此事已定，去公布排名吧。”
“是！”
长老恭敬地应声，退了下去。
慕朝朝也转身，缓步走下，站在一众弟子当中。
一时间。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真没想到慕容公子竟是全对之余，还让了一字，真是会怜香惜玉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小姑娘，一点情都不领。”
“你说这慕朝朝哪里来得信心，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全部答对，能与慕容衡并列第一？”
“是啊，天赋或许可以靠运气，可这学识，却需要漫长的积累。”
有惊讶，也有羡慕。
更多的人，却是心存疑虑。
“不知剑尊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
众人不听声音也知道，除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凌。
再就没人敢这么撩拨那位。
于是齐齐侧首看去。
却见那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剑尊大人，眸色淡淡地注视下方。
顺着他的视线，就见到了殿中那个镇定自若的小姑娘。
“或输或赢，都应是自己努力得来的结果，不需他人来让。”
迟煜清冷的声音传开。
“剑尊大人所言极是。”
众人纷纷附和。
慕朝朝听了他的话，微微抬头，与之对望。
她一双桃花眼中透着浓浓的笑意。
迟煜执着茶盏的手一顿，眼帘微垂，收回了视线。
“嗡！”
一道钟声传来。
光幕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呼~~~”
阵阵劲风向四面八方袭去。
那是一个个没有通过考核的弟子，被玉牌传到了殿外，所产生的波动。
忽然……
慕朝朝感觉有人从身后扯了扯自己的衣袂。
转身看去，入眼就是一张满含笑意的脸，那双大眼睛眨了眨，似乎在说：看，就说我运气好，一定能过吧？
“不错。”
她也眨了眨眼，唇角上扬：“接下来继续加油。”
“嗯嗯，朝朝姐姐，我离去灵青峰吃饭，又近了一步。”
长鱼紫月笑得更是开心。
“放心，少不了你的。”
慕朝朝笑了笑。
“快看光幕，排名出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众弟子闻言，连忙抬头看去。
五彩斑斓的光幕最上方，第一排的位置，赫然就是慕朝朝与慕容衡两人的名字。
见到这一幕，瞬间如同炸开了锅。
“天啊，并列榜首。”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简直不敢相信，同为天级考核，还都得了第一名，这……就是天才！”
“太可怕了。”
“方才掌门说过，慕容衡全部答对，那岂不是说，慕朝朝也全部答对？”
弟子们议论纷纷，皆是震撼不已。
相比大殿之下，看台上的众人，反而沉默了下来。
尤其是众位掌门。
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的实力，抢人打不过迟煜，开条件比不过白凌。
就算派弟子去将那小妖孽拐回自家仙门，却又比不得这个慕容衡……
真是头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