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两人身形一震，齐齐停住脚步。
“慕朝朝，我记住你了！”
云梦溪猛然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伸手一把拉过水音儿，匆匆而去。
“能被云大天才记挂心头，当乃荣幸之至，两位美人，慢走，不送！”
慕朝朝笑意盈盈，还挥了挥手。
待二人离开之后。
方才转眸，看向身旁一袭青衣之人：“掌门师伯，已经耽搁许久，继续吧。”
钟离夙一听，哑然失笑。
“慕丫头，怎么对接下来的考核，这么积极？”
“无需再休息片刻，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要选什么程度的试卷，或者术法？”
他摇了摇折扇，垂眸看她。
“不需要。”
慕朝朝笑了笑：“必须拿到每一关的第一，才能正式拜师，自然全部选择最难的一级。”
“灵智与悟性，弟子皆选天级。”
这一语落下。
顿时令整座大殿陷入死寂。
天级考核，本来就并非是给新入门的弟子准备的。
而是予以身在内门之人，一次与主峰弟子共同学习的机会，但其难度，即便是修行数十年的内门弟子，也无几人可以做到。
可她却一脸淡然的说，皆要选天级的！
钟离夙眼睛一亮，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就凭你这份胆识，就已是极为难得。”
“不过，选玄级考核，只要答对，你亦能稳赢，差上一级，难度可不止一倍，就不再考虑一番？”
他声音温润，徐徐劝道。
“掌门师伯，还是尽快开始吧，天级考核而已，我想，很快就能完成，毕竟，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慕朝朝唇角微勾，自信而笃定。
却让在场的众人，眼中皆流露出异样的光芒。
“小丫头，明明可以来我这做个闲散掌门，干嘛这般努力，就只为了给那冰块做个弟子？”
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传来。
就见白凌似笑非笑，那双狭长的眼睛还眨了眨：“你不说明白，本掌门可是不服。”
“只要能拜得玄曦仙尊为师，一切都不辛苦。”
慕朝朝唇角微扬。
转身，看向上首位旁，端坐于几案前的迟煜。
众人却皆在看她。
只见那小姑娘目光灼灼，红唇轻启。
“任何梦寐以求，被视若珍宝的存在，都值得历尽千辛万苦，方才拥有获得的资格。”
“世间所有的美好，本就是因为难得，而存在的。”
“只有通过努力得来的，才算真正的拥有，也只有这样，才能安心，方不枉此生人间一行。”
她声音轻如呢喃。
一字一句，说得坚毅而郑重。
“你这小丫头……”
白凌一愣，又道：“你说得确实不错，可这冰块哪里好，值得你这般？”
“我觉得好，那便值得。”
慕朝朝认真回了一句。
白凌听得嘴角抽搐。
侧首，看向迟煜：“剑尊大人，有人为了拜你为师，如此恒心，你是不是该稍微感动一下，立马收下她？”
这一声调侃。
众人纷纷看向迟煜，等待他的态度。
慕朝朝也是一双黑亮的眸子望着他，满眼含笑。
迟煜淡淡扫了白凌一眼。
转眸，目光落在下方，那抹纤长的身影之上。
小姑娘一袭新弟子服站在那里，面容昳丽无双，眼眸如夜空中的杳杳星河。
那一刹那……
他心底似乎有一根弦被拨弄。
微微轻颤了一下，却又瞬间平息了下去。
“慕朝朝，心可有所念，却不可成执。”
迟煜沉默良久，薄唇翕动。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悦耳，犹如冰川清泉叮咚，带着沁人的凉意。
慕朝朝闻言，轻轻一愣。
心久念成思，所思久成疾，久疾顽不愈，方化为执念。
他说不可成执。
抬头，对上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眸。
那目光太过平静，没有丝毫情绪，令人无法看懂。
“是，多谢师尊教诲。”
她收敛视线，轻声应道。
“就这般想拜我为师？”
迟煜看着她，眸色微敛。
“是！”
慕朝朝点头。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迟疑。
就仿佛不曾思索脱口而出。
她的话音落下，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迟煜亦然。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那双眼眸中，满是不肯认输的执着，还有不肯认命的执拗。
“值得！”
慕朝朝依旧这么回答。
“你可知道，不管是九霄门的长老，还是古阳宗的掌门，都比做本尊的弟子，更为尊贵。”
迟煜身影一顿，眉宇轻蹙，抿唇半晌，才继续说道：“而做本尊弟子，需要通过如此不近人情的考核，并夺得榜首。”
“我不在乎！”
慕朝朝的声音坚决。
“师尊，我知道，你一开始设这么难的拜师条件，就是不想收我为徒，对不对？”
“你是被我缠得烦了，所以故意说这个，打发我走，求得一时的清静，其实我都知道。”
“但是……”
“只要你肯说出来，不管多难，我都一定能做到的。”
她抬眸，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
“我可以装作不知道，这样我的困难就只有考核而已。”
“你是剑尊大人，说话一言九鼎，我也知道，一旦达成了你的要求，就定会成为你的弟子。”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强人所难，可我就是不想放弃。”
慕朝朝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就只在乎眼前这个，她竭尽全力去靠近的人，只要能多看他一眼。
迟煜怔怔地看着她。
那双明艳爱笑的桃花眼红了。
犹如被春雨打湿的桃花瓣，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气，氤氲迷茫。
却透着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
“既然这样，便继续吧。”
沉吟许久，他轻叹一声。
“师尊是说，继续考核吗？”
慕朝朝微微愣怔。
“嗯。”
迟煜颔首。
“那这一次不是敷衍，而是真心的，愿意收下我为徒吗？”
慕朝朝快步奔走上前，手撑着几案，满眼期待地盯着他。
迟煜没有说话，看向她的眸光却莫名的复杂。
“不是吗？”
慕朝朝眼神一黯。
“本尊答应你的，自是没有敷衍，去吧。”
迟煜忽然开口说道。
几乎瞬间。
慕朝朝的眼睛就亮了，笑颜绽放：“多谢师尊。”
她站起身，从殿首缓步走下。
众人都愣在那里。
“啧啧，剑尊大人给这小丫头是下了什么绝迹的禁术，让她眼睛瞎成这样？”
白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唰~”
一阵破风声传来。
众人抬头，就见一袭青衫的钟离夙打开折扇轻摇。
他笑得一如既往，温润和煦，开口道：“设书阁，考核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