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早饭是简单的粥、馒头和菜，倒是也吃出了家里没有的高级感。
这里的员工不少，只来吃早饭的就有一大桌还多一点，后面陆续又有几个穿着和自己样式一样的工作服的人来。
这些员工男女老少的倒是齐全，张浩烟尽力以自己认为最标准的普通话与他人交流，张浩源也学着姐姐表现得很乖，妈妈和两个孩子讲了些事情便开始忙活了。
张浩烟和妹妹一起坐在角落的一个小隔间里，因为之前讲的是让两个孩子在中午人多的时候搭把手，此时棉袄还在身上。
店里开着暖风，不一会儿张浩烟便感觉到了热，拉开了拉链。
和书包里的作业相比，还是陌生的世界对孩子更有吸引力，张浩烟已经大致熟悉了店里的样子，对服务员小哥哥小姐姐更感兴趣，之前几乎不见人化妆，但是化妆的人张浩烟一眼就知道对方化了妆，不过化妆后更好看的话张浩烟是喜欢看的，没谁会拒绝好看的人。
也许是对小孩子的喜欢和好奇，一个身穿白色面包服的小姐姐走到这间小隔间里，问张浩烟：“你上几年级了呀？”张浩烟老实的回答：“初一了。”
“妹妹几岁了？”小姐姐笑起来特别好看。
张浩源看了看姐姐，大眼睛眨了又眨，对小姐姐说：“我，上六年级。”
小姐姐眉眼弯弯，“六年级啦～”又对张浩烟说：“你妹妹好文静好可爱呀！”
张浩烟笑了笑：“我妹妹确实挺怕生的。因为我们很少出门的。”
……
“小静，刘叔说要开始上班了。”小姐姐听到声音便对张浩烟说：“我去站岗了，小妹妹过会儿再聊哈！”刚起身又扭回来捏了捏张浩源的小脸蛋，这才走开了。
张浩烟看了看妹妹微红的脸，也笑了，源源真是吃可爱长大的呢。
叫小静的姐姐刚走出小隔间，张浩烟便看着刚才来喊人的那个小哥哥进来，坐到了小姐姐刚坐的位子的旁边的座位上，正对着张浩烟。
张浩烟看了看正对自己的小哥哥，低头看起了刚刚为了给小姐姐看才拿出的作业。张浩源倒是没注意又走进来一个小哥哥，只看着姐姐的作业，“姐姐你的作业真多，比我的多好多呀！”
面对男生和面对女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张浩烟可以回答小姐姐的话并多聊几句，但没有太多和男生交流的经验，更何况是陌生的男生。听到妹妹问话，想，这倒是可以掩饰一下刚直视人的尴尬。
“因为姐姐是初中生你是小学生呀，所以我的作业会更多呀。”
“姐姐好可怜啊，嗯，那，我上了初中会不会也有这么多作业呀？”
“嗯，会哦，还可能会更多呢！”张浩烟打趣妹妹。
“哈啊～我更可怜！”张浩源明明已经上六年级了，可是个子小小的，声音也稚嫩，精致的娃娃脸使她看起来更小了。
张浩烟也不是存心逗她，看着妹妹枯燥的小脸，也觉好笑，可能自己说的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作业就比上届的学姐多。
张浩烟轻拍妹妹的头，“逗你呢，学习好了作业就不多。”
“嗯，我会好好学习的。”说着拿出了自己的寒假作业。
张浩烟扶了扶眼镜，继续低头写手底下的作业，她能感觉到对面的人还没走，虽然觉得看到了人家却假装没看到有点不礼貌，可她是真的不太会和不认识的男生交流啊！算了，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小妹妹，你的眼镜是多少度的呀？”小哥哥微笑地问。
张浩烟知道是在问自己，因为妹妹的眼睛近视度数低，一般不戴眼镜。
张浩烟慢慢地抬头，对方都说话了再不理会就真的不礼貌了，“我三百多度。”张浩烟看清了对方的长相，长的有点好看欸！
这就完了，不再说什么了吗？耿世龙看着小姑娘微微闪动的睫毛，想：有必要这么紧张吗，我隔着你的眼镜片都看到你的紧张了！小姑娘都这样吗？动不动的就紧张。
“妹妹你英语好吗？有空教教我呗。”耿世龙看到了张浩烟手底下的英语作业，而且自己的英语确实不怎么好。
张浩烟有些后悔拿的是英语作业，毕竟自己英语成绩并不是很好，怎么会教别人！要不要先装一下，反正又不认识，过几天就看不见了，谁知道你是谁，“我英语不及格，”还是装不下去，“这作业有答案，我是直接抄答案的。”说着便翻开了书后几页的答案，像抄作文那样开始写字。
嗯？这小孩儿满脸的“你很无聊”是怎么回事，搞得好像我在没话找话。耿世龙第一次觉得，额……好像确实……
张浩烟写了一页，看对面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自己实在不想对方再问自己英语什么之类的话，索性将英语作业收起来。
“张～浩～烟。”张浩烟条件反射地抬头，正对上耿世龙刚从自己作业上移开的视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谁尴尬。
男生和女生就是不一样，张浩烟绷住表情继续换作业，耿世龙表情自然：“你叫张浩烟啊，我叫耿世龙，就比你大几岁。”
张浩烟换了没写名字的数学作业，在书皮上写了名字，抬头看耿世龙，“哦，你好。”又低头翻数学作业了。
耿世龙以为自己可以听到一声“哥哥好”或是“龙哥哥好”，结果是“你好”，只觉好笑：我是不是应该庆幸她没对我说叔叔好。
张浩源自是不知道姐姐的内心复杂，也不知道耿世龙内心更复杂。只看到有个男生在和姐姐聊天，而姐姐好像不太想说话。
“姐姐？”
张浩烟赶紧看妹妹，感动啊，可算有人来打破这“干燥”的气氛了！“嗯？源源遇到不会的题了吗？”
“姐姐，我有点渴了。”
张浩烟正要起身，只见耿世龙起身：“我去拿水，等会儿就好。”
张浩烟坐回椅子上，看耿世龙离开了才舒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社交能力吧，不知是害羞还是社恐，嘴张不开、脑子转不过来，遇到陌生人不知该如何讲话，总是会觉得尴尬，如果可以隐身，大概会一直都不想出现在别人面前。
张浩烟见耿世龙端着两个玻璃杯回来了，一个递给张浩源，另一个递给了自己，“温的，正好能喝。”张浩烟接过杯子，是塑料的吗，比玻璃轻好多，又不是塑料的感觉。
“怎么不喝，你不渴吗？”耿世龙见张浩烟只研究杯子却不喝水，轻笑出声，“还是怕我下毒？”
张浩烟听到耿世龙的话都想拿水泼自己脸上了，是自己看杯子的时间太久了吗，“不是不是！”说着喝下了半杯水，“谢谢！”
看着小姑娘微红的脸，耿世龙努力地忍住所有情绪，微笑着说：“不客气！”
张浩源也学着姐姐对耿世龙说：“谢谢！”
耿世龙觉得这小孩子好可爱，再看这小妹妹作业本上标的是“寒假作业六年级”，眼中又多了一丝别的情绪，“不客气，如果有你和姐姐都不会的问题，可以来问我。”说话间眼神还不经意地在张浩烟身上跳跃。
“嗯嗯。”张浩源乖乖的点头，放下只剩了点水根儿的杯子，又低头继续写作业。
那是……怜悯吗……还是……心疼……张浩烟看到了耿世龙刚才看张浩源的眼神，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情绪，她不讨厌那种眼神，但也不喜欢。
耿世龙并没有避讳看张浩烟时的眼神，张浩烟自然也能察觉到他的目光，明摆着他那些话也是说给张浩烟听的。
张浩烟很少问问题，更不会凭白问陌生人作业题。这耿世龙会不会太开朗了，竟拿自己对源源说的话来给自己。什么嘛，搞得自己好像刚开学的小学生一样。
“耿世龙！”听到有人喊自己，耿世龙立马起身，对两个小姑娘说：“待会儿再聊哈。”顺便带走了已经空了的两个杯子。
张浩烟所有的紧张和复杂情绪在耿世龙走开时都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是有人主动和自己说话的愉快……
没人喜欢被忽略，尤其是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