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茶入口,麦香浓郁,口腔享受着麦香。
接到阿尔特塔电话,默罕穆德知道事情会往最坏方向发展。
而这个最坏方向,比张记说的情况还要坏。
盟军不断增军,军队数量达到历史高峰,掌控着阿富汗境内绝大多数国土。
反政府军被压的抬不起头,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默罕穆德认为这种不对称优劣势会持续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甚至是更长时间。
军事力量打击之下,商业活动会被限制在管控区。
矿产资源已经被暴力开采,过境贸易方式运往其他国家。
宝石资源也将被染指,成为战争胜利者的饕餮盛宴。
潘杰希尔峡谷距离喀布尔很近,处于政府控制区,必须服从政府意志。
阿尔特塔的担心不无道理,政府介入,强势插手,会让他们这些人成为附庸,失去自主决策的权利。
政府控制潘杰希尔,加大潘杰希尔宝石开采力度,会破坏原本的市场。
雄狮成为历史,是多么可悲的故事结尾。
“你想要做的事情很难,而且需要流血,要流很多人的血。”
放下筷子,张记双手抱胸,眼睛盯着默罕穆德。
默罕穆德取得家族控制权,是踩着无数族人尸体,一步一血印的掌握权力。
张记不相信默罕穆德是心慈之人,而心慈之人绝对不能掌握大权。
突然听到他的慈悲仁心,张记甚至怀疑默罕穆德是换了灵魂,还是换了心。
拿起筷子,快速吃面条。
土豆丝、牛肉丢进嘴里,快速咽下肚子。
吃完面条,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张记感觉到很满足。
倒一杯荞麦茶,张记用荞麦茶漱口,将漱口水吐进垃圾桶。
拿着杯子,看着剩下一半的荞麦茶,张记感觉他的人生就像是剩下半杯的茶水。
冯军几人也吃完饭,坐在椅子上,看着张记和默罕穆德。
“默罕穆德,说一句难听的话,每天都有死。生命就是一段旅程,有的人旅程长,有的人旅程短,这是不可改变的事。”
“宝石贸易的事,没有我张记参加,也会有李记、王记参加,成为中间的宝石掮客。”
“涉及到的宝石商人,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只能服从于大势,成为滚滚洪流中的一员。”
“至于想要反抗维护自己利益的人,不论他们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在盟军的军事打击,政府的名义胁迫之下,维护自己的利益。”
“反抗能够延缓被控制局面,最终,还是会被迫加入到其中。”
“即使倒向反政府军队,为他们提供支援,得到反政府的保护,也是赌未来的胜利。”
“胜利不会在一两年到来,而商人不会坚持一两年无条件支援。”
“半年没有经济来源,着急的就是商人,这是他们本性决定,不会改变商人本性。”
“他们可以和反政府军队联系,我也会和反政府军队联系。在煤炭过境贸易中,我也向反政府军队缴纳过路费,和他们有联系。”
“包括巴基斯坦的一些组织,或多或少有联系,缴纳过路费。”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在金钱和武力打击下,我想反政府军队会站在中立位置。”
“谁的钱不是钱,又不是不给他过路费,何必用战争去换取金钱。”
“默罕穆德,你很清楚事情的发展轨迹,也知道事情会往我说的方向发展,这是大势所趋,不以你我意志转移。”
“我想要不流血的稳态,可是稳态一定是动荡之后的稳态。没有动荡的过程,不会让所有人甘心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形成稳态。”
“我来找你是向你取经,以最快的方式结束动乱,达到稳态。”
“我不是好人,好人不适合在白沙瓦做生意,更不适合在你的国家做生意。”
“我也不是一个标准的坏人,我自认为我还有一点良心,不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
“所以,我在去喀布尔之前过来找你,向你取经,向你讨一个解决这件事的最恰当的办法。”
“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若你没有办法,我只能按照盟军的办法去办,毕竟是他们做事,我只是其中的宝石掮客。”
“他们给我多少宝石,我给他们白沙瓦的价格,如此而已。”
默罕穆德看着一边的阿穆,阿穆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窗外的风景。
阿穆是简单的人,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他。
两人有一段时间摩擦,随着时间和疙瘩解开,两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张记没有他说的好心,不过也是想要获得更多利润。
之所以过来找他,也是想要了解宝石商人之间的关系,如何采取手段拉拢打压,形成合作小圈子。
合作圈子一旦形成,张记以垄断手段控制宝石价格,可以定宝石的市场价格。
定价权在手,犹如拥有印钞权,可以随心所欲的印刷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