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相传的流言,传播到学校每一个角落。
回到教室时,胡瑞夸张的向张记解说众多版本的流言,听的张记哭笑不得。
胡瑞问道。“记哥,我体格比你壮实,打架怎么没有你厉害,三个人都打不过你。”
张记没好气说道。“打架是好事啊,能不打架就不要打架。文明社会,要以文明手段解决事情。”
胡瑞想了想,说道。“文明方式不就是谁拳头大听谁的,这是我们院子里的规则。”
张记问道。“哪来的院子?”
牛莉拉一把胡瑞,说道。“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吵得我头疼。”
胡瑞瞥一眼牛莉,怒气哼哼小声说道。“牛莉同学,不要以为夏林峰给你写情书,你就是班长夫人,可以压着我。”
牛莉气的拿书大打胡瑞,胡瑞左躲右躲,和牛莉乱作一团。
王婷婷问道。“警察怎么说的?”
张记随意说道。“还能怎么说,说我是当代好青年,繁荣街护花使者,还要给我发奖状的。不过呢,被我拒绝了。”
王婷婷丢一白眼,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记笑笑,拿起没有做的试卷,认真做起来。
晚上回到家里,张记站在门前闻到一股臭味,打开门后,打开院子灯才发现,院子里是烂菜叶和臭鸡蛋。
张记拿起扫把,将烂菜叶、臭鸡蛋扫到垃圾桶里。清水冲洗一遍院子,清水冲刷后的院子,仍旧有一股臭味。
坐在门前,张记盯着院子,脑袋里想象着烂菜叶臭鸡蛋丢进院子的场景。
丢东西的人一定很开心,以为他们做了一件大事。可是他们又是多么无知,根本无从得知这么做毫无意义。
力量双方争执的不是房子,是房子背后的价值,是房子产生的经济效益。
张记深呼一口气,忍着臭味,走进卧室睡觉。
初春天气,气温慢慢爬坡。通风一夜,还是能够闻到臭味。
张记再次打水清洗地面,一盆一盆水泼在地面上,水顺着坡流出院子,带有一些味道。
来到学校,张记刚刚坐下,王婷婷嗅了嗅,说道。“张记,你身上好臭。”
张记闻了闻衣服,无奈说道。“臭男人嘛,不臭怎么能叫臭男人。”
王婷婷捏着鼻子,嫌弃说道。“臭男人也没有你臭,你干什么了?”
张记笑笑,没有说话,站起来走出教室,到外面散散味道。
朱标抬脚进教室,见张记出来,闻到臭味,问道。“什么味道?”
张记不好意思说道。“班主任,是我身上的味道。”
朱标问道。“怎么回事?”
张记没有隐瞒,将家里院子惨状告诉朱标,并说道。“班主任,这事没完没了,估计还会闹腾一阵子。”
朱标想了想,说道。“我给你办理留宿,你搬到学校宿舍,免得回去遭罪。”
张记说道。“不行啊,我搬到宿舍就是认输,我不能也不会认输。既然他们开始了,总要分一个胜负才能解决。”
朱标叹气道。“争个输赢没有意义,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高考,不是这些琐碎小事。”
张记笑着说道。“班主任,我也不想争个输赢,可是没有输赢,事情就不会解决。我躲到学校又怎样,他们也会找到学校。我肯定不会卖房子,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本就是水火不容,只能一方倒下。”
朱标心疼的看着张记,浑身散发臭味的男孩,似乎有着无穷的生命力,正如曾可臻所说,他是打不倒的。
朱标语气柔和说道。“我向学校反映情况,看看学校这边怎么说。”
张记说道。“班主任,不必向学校反应,社会混子搞小动作,学校也没办法。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江湖事,江湖了。”
朱标剜一眼张记,带着气的说道。“出去跑两圈,散散味再进来。”
张记侧身走出教室,初春的空气带着青草香味,深呼吸,都能将春天吸进肺里。
忍受一上午的臭味,张记趁着午饭时间回家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放在盆里,清水洗一遍。
打开水龙头,却没有出水。张记仔细检查水龙头,没发现问题。
打开灯,灯也没有亮。
看着不出水的水龙头,不亮的电灯,张记陷入沉思。
邻居家里接一桶水,洗干净衣服,锁上门,张记骑着自行车回学校。
根基,一个词语出现在张记脑袋中,没有根基的人,就像是水中的浮萍,不论长得如何葳蕤,改变不了顺水漂流的命运。
张记想到,如果他和彪子、荣姐一样,从小在繁荣街长大,一定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生活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张记想破脑袋,想不出应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事情解决不了,琐事也不会结束。烂菜叶、臭鸡蛋还会出现在院子里,断水断电也会持续。
张记拉着胡瑞来到操场,问道。“胡瑞,你认识不认识街面上的人?”
胡瑞一脸疑惑问道。“街面上的人是什么人?”
张记说道。“混子。繁荣街附近的混子,或者其他混子。”
胡瑞“哦”一声,脸色为难说道。“记哥,我一直在学校上学,没有和混子接触过。彼此不认识。”
张记不死心问道。“你同学或者发小,有没有辍学在街面混的,这种关系应该有吧?”
胡瑞讪讪说道。“没有啊,完全没有。”
张记无奈拍拍胡瑞肩膀,安慰道。“没事,这说明你是一个好学生,不会走歪路。”
胡瑞燥的脸色通红,又无奈的说道。“记哥,对不起啊,这事我帮不了你。”
张记笑着说道。“没事,回教室吧。”
朱标站在教室门前,看见张记和胡瑞,对张记说道。“张记,你去校长办公室,校长有事找你。”
张记点点头,转身去曾可臻办公室。能够找他的,只有这一位能张口说话的校长。
来到曾可臻办公室,曾可臻正在打电话,见张记站在门前,摆摆手示意张记坐下等。
打完电话,曾可臻看着张记,笑着说道。“这几天过的不舒心吧?”
张记点点头,说道。“水深火热。我家里断水断电,应该说是水无火凉之中。”
曾可臻哈哈大笑,手指了指张记,然后说道。“挺幽默啊,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住幽默的心态。”
张记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曾可臻不说话。
曾可臻不在打趣张记,问道。“知道是谁针对你吗?”
张记回答说道。“孙大圣,我房子的原房主。”
曾可臻接着问道。“知道孙大圣身份吗?”
张记皱眉,摇摇头。
曾可臻说道。“孙大圣,36岁,市中区小王庄街道办事处文员,借调市政府办公室。这是他的基本信息,相信这些信息能让你了解针对你的人是谁,什么背景。”
张记问道。“市政府办公室,也就是说他是市政府的人?”
曾可臻解释道。“借调人员有些特殊,你可以说他是,也可以说不是。职位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人脉。坐在市政度办公室的人,迎来送往都是枣城市有头有脸的人,这才是关键。”
张记握紧拳头,说道。“校长的意思是我认栽?”
曾可臻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张记笑着说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我这条小胳膊,怎么可能硬碰大腿。”
曾可臻盯着张记,意识到张记曲解他的意思,问道。“你会认栽吗?”
张记没有说话,神情不甘的盯着曾可臻。
曾可臻叹气道。“‘欲买桂花同再酒,终不似,少年游’。张记,你知道少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张记摇摇头。
曾可臻说道。“你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身上有一股不服气的倔劲,这一点我很喜欢。但是你心性偏激,邪性不改。就这一点偏激邪性,注定你这辈子所求为空。”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生而为人,立志当为君子。君子是修不到圆满境界的修行,小人是无才无德的败类,是个人都能成为小人,却不能成为君子。”
“你是复读生,目标很明确,不是台城这三分地。如果你的心胸只有台城三分地,你不要走出台城,呆在这里就行。一个男人,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男人,心胸要配得上雄心。”
“你不用说话,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要和孙大圣拼命。可是拼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要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还要保护自己。这才是重要的,不是红白刀子进出的莽撞。”
“‘文明坚毅,博学修身’是学校校训,你好好读一读,学校想要将学生培养成什么样的人,不想让学生成为什么样的人。老师教书育人,难道希望自己教育的学生成为只想和别人拼命的人吗?你还年轻,有着美好的未来,广阔的天地,怎么能为这一点小事舍命。”
“或许你会说,我是说空话。这件事对你来说是天大的事,对我来说是身外事。张记,你要知道,你是二中的学生,只要你还在学校,你的事就是学校的事。学校决不会看着自己学生被外人欺负。”
“人与人之间不是欺负和被欺负的关系,拳头绝不是用来欺负弱小,恃强凌弱的借口。进化论不是绝对的,进化法则更不是野性的。你回教室时,请你好好看一看教学楼上的校训,然后再去想想如何解决事情。”
张记起身,对着曾可臻鞠一躬,说道。“校长,谢谢你的开导。我不知道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成为不了君子,我也不会当一个小人。”
离开校长办公室,张记一步一步坚定走着。
来到校园,抬头看着“文明坚毅、博学修身”八个大字。
掉落的墙皮,掉漆的字体露出里面的钢板,张记第一次认真体会八个字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