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夏再一次的住进了医院。
半夜的时候,他有些发烧,医生护士忙了好一番,他才终于退烧。
本来就白皙的人,此刻恹恹的躺在病床上,仿佛要与那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
他的嘴巴也失去了往日的血色,干到起皮。
但陆晚冬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巴上的时候,还是想亲亲他。
陈江夏一直没有说话,三个人无声无息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除了病房里与医生所需要的交流,几个人都不肯再开口说一句。
陈述森望着两个人欲言又止,站在床尾处愧疚的看着陈江夏,垂在身旁无力的双手,动了又动,但每次都在收握成拳的时候,再次松开。
陈江夏的头歪在另一边,无神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了哪一处,白色的灯照的他有些反光,长长的眼睫毛留下来的阴影,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他的胳膊上,上了留置针,他的呼吸轻极了,如果不是他眼皮还在时不时的眨动一番,陆晚冬几乎以为他要撒手去了。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他离自己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远到他虽然就在眼前,但自己却怎么都抓不住。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她心里发慌,她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着陈江夏,但是他没有给自己回应,任由自己拉着。
她们两个人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此刻怎么会在医院呢?他怎么能这么病歪歪的躺在病床上呢?
她本应该高高兴兴的上楼,吃着她的小老虎,给她做的爱心晚餐才对。
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对不起。”
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的病房里,还是陈述森先开的口。
“为什么说对不起?”
半晌,陈江夏终于有了反应,他转动眼睛,对上了陈述森。
他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灰暗,灰到好似在他的眼里,起了浓浓的大雾,只要有人进去,就会迷失在里,他自己亦是出不来,挣扎着想要离开此地。
陈述森突然就觉得离谱极了。
他心心念念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儿,怎么就成为别人的了?
他本来想着这一次回来,可以接近她,再接近她一些。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么他就这么硬生生的跟她错过了?
他不想跟她错过,所以明知道这样会得到她的厌恶,他也还是会想要再一次的接近她。
她永远都是他下意识里,最想保护的人。
他不想让给他。
看到她在雨中孤单的起舞,他的思维,被酒精所带动和支配,让他再也没有约束理智的能力。
他满心满脑子,还有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只剩下抱抱她,再抱抱她了。
可是我的晚冬,你在我怀里挣扎的时候,把我的心撞得好疼。
可是我不敢放手。
因为我知道,我一撒开手,你就一定会离开我,再也不属于我了。
我再也不能无所顾忌的像以前一样,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把你拥入怀中了。
再也不能在你无依无靠的时候,当第一个出现在你身后的依靠了。
晚冬,你的身边。
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晚冬,再看看我吧。
再回头看看我吧。
只要你想,你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我会一直等在你的身后。
所以,不要再往前找了。
回头看看我吧。
我真的很想自私的,把你留在我身边。
教会我成长的陆晚冬。我难过时一直陪在我身边的陆晚冬。可以在我犹豫不决时,替我做决定的陆晚冬。是支撑我在苦难里时,一直坚持下去的陆晚冬。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的陆晚冬。被我一直心心念念的陆晚冬。
全世界,再也没人及你的陆晚冬。
一直跟明月,静静悬在我灵魂里的陆晚冬。一直被我抬头仰望的陆晚冬。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喝多了,都是我的错。”
陈述森扯了扯嘴角,咽下心中的苦涩。
“晚冬,可以请你去帮我接杯热水吗?”
陈江夏没给陈述森回应,却是扭头询问陆晚冬的意见。
他盖在被子里的手,却在今晚,躺在床上后的第一次,给了她反应。
他轻轻地捏了自己一下。
“好,晚上可能没热水了,我去家里给你带过来。”
陆晚冬何其聪明,她知道他们之间有话要说,所以她很主动的,给了两个人想要的空间。
“路上小心些。”
“路...”上小心。
两个人同时说出的话,陈述森却在陈江夏出声后,淡了声音,只是担忧的望着陆晚冬。
他真的太自私了。
自私到会不顾陆晚冬的安危。
他怎么能好意思的,心安理得的,自以为是的,去爱她?
唇角向下勾了勾,嘴里的肉被他咬了又咬,他终究是没有开口阻止陆晚冬的离开。
“放心吧,晚上没多少车。”
陆晚冬对着陈江夏笑了笑,而后在陈述森的目光下,陆晚冬猛地低头,对着陈江夏的嘴唇亲去。
然而这一次,陈江夏却是把头偏了偏。
没有接受她的吻。
陆晚冬虽然怔了怔,但还是在他脸庞处盖了一个吻。
嘿,亲不到嘴唇,亲脸庞也是不错的体验。
嗯,帅哥的脸蛋就是不一样,脸蛋都这么好亲。
陆晚冬的心里才不管他们两人接下来说什么。
她要用行动告诉两个人,她自己的选择。
但如果他们两个人都装傻,对自己的选择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她不在乎他们怎么看她。
有些疯,是一定要发不可。
深深地看了陈江夏一眼,他一直保持着撇过头的动作,不看她。
陆晚冬收回目光,而后把目光又放在了陈述森的身上,再还不等陈述森有所回应,她已经自顾自的走出了病房外。
就让他们两个去说吧,她倒是要看看,他们两个人能说破什么大天来。
不再管屋内还保持同一个姿势的两个人,陆晚冬转过头,潇洒的离开。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几句一模一样的话一说出来,原本还在别扭的两个人,一下子都笑了。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坐着了。”
“是啊,都有五六年了。”
陈述森走到陆晚冬之前坐的凳子上,陈江夏也躺在病床上,回忆起两个人小时候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