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是他欠的,如今是三公主主动来找咱们家的茬儿,打死都是应该的。
穆王既然拦着你了,便是他亏欠于你了。
阿月,你也瞧着了,立场不同,行事便会相悖。
今日穆王与你对立,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回儿。
你愿意今后都这样过日子吗?”
江镇北的灵魂发问,换了先前江云月或许能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证。
但这会子她竟然真的半晌说不出口。
“阿月,婚姻是大事,虽说我们将军府的女儿,未来日子过不下去了,大不了便和离。
回了家来,爹照样疼你。
可是这摆明要碰一头血的情况,还是没必要去硬闯。
如今大婚还未落定,阿月你没必要白白去受这等委屈。
爹的军营里不少年轻的后生,家世确实弱了些,可这同样也是好处。
但是只要你爹我好着,你嫁过去,就一定会被夫家捧在心尖尖上,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爹爹说的是没错,可我既然招惹了皇叔,现在再想抽身,也没那么容易了。”
江云月抬起黑黢黢的眼眸,认真的瞧向了父亲。
“而且,我若是低嫁了,夫家不能为我遮风挡雨,还是得我自己保护自
己。
穆王不好相与,难道其他王爷就是善茬儿吗?”
“你说安王?”江镇北皱眉。
江云月耸肩,“谁知道呢,三公主对付咱们家,这事挺怪的,我觉得没她跟我说的那么简单。
她嫁与不嫁,在我瞧着并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
就算被指给父亲你做继室,以父亲您的地位也不算特别辱没了她。”
先头不知道三公主不能生育,江云月还道三公主不满的对象是江裕昌,后来才知道其实临安帝真正意属的是江镇北。
江裕昌是世子,还未婚无子,给他指个不能生育的妻子,这就不是赏赐,是结仇。
临安帝绝不至于这么做。
而江镇北年纪偏大,膝下三个成年的孩子,世子也算出挑,三公主给他做填房,算是下嫁。
可江镇北怎么说都是一品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是民众崇拜的大英雄,绝不至于让三公主觉得耻辱到,做这等下作事也要毁掉婚事的程度。
只要设计人,就注定又被反噬的风险,只是不满婚事,三公主没必要赌上临安帝对自己的情分。
三公主不是那样的蠢人。
“三公主不惜以四公主的命做筏子,也要害我,定然是还有别的
原因。
父亲你能猜到几分吗?”
江镇北沉默了很久,缓缓道,“瑜王?”
三公主同母的胞兄,同为前任皇后所出二皇子瑜王殿下。
“可能是吧。”江云月点到即止,并不准备深究这个话题,而是把话题带回了原点,“所以,咱们家情况如此,女儿没法下嫁,只能往高了走。”
“阿月,你这说法也不是绝对的……”江镇北很缓慢的开口。
“南地蛮子异动了,爹爹你准备请缨?”江云月打断了他。
江镇北诧异,“阿月消息这般灵通?”
江云月没做声。
她哪里是消息灵通,前世这时候也是南疆蛮子作乱,江镇北就是刚回了京城,待了不到仨月,都没喘过一口气,又被踹出去领兵了。
前世那是需要让江云月在安王府安稳养胎,这辈子也是一样的道理。
若想给江云月换份安稳的日子,那便只有江镇北再豁出去命。
只要他领兵在外,临安帝就必须照拂她的家人,无论如何都得给江云月情面。
江云月不愿父亲这么拼命。
上了战场哪有完全安全之说,总归是危险重重的。
这朝中亦并非江家一门武将,没道理把她爹往死里榨干
。
“穆王殿下,总归还是有底线的,便是今日与我作对,也并非我不能忍受的范围。
女儿要的是他的身份,给我庇护,又不是非得跟他情投意合。
只要大面儿上过得去,日子为何不能过?”
这次换江云月说服亲爹了。
“而且,女儿确实心悦他的模样,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英俊的儿郎了。
女儿并无其他心悦之人,左右都是凑合一辈子,为何不嫁个样貌好的。”
这下江镇北真的无话可说了。
想想自己手底下的糙汉子们,再对比一下清隽贵气的宋毓景,被形容成歪瓜裂枣也不为过。
江云月又道,“我与他成亲,便是为了挂了个穆王妃的名头,好方便行事,旁的其实并无太多的影响。
女儿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你有自己的主意,爹不多劝,阿月你只记得,爹是你永远的后盾。
不论你任何时候,遇到了困难,都要来找爹。”
江镇北先头那么大怒气,其实气的不是江云月跟三公主对上了。
而是气她独自行事,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后头也是找宋毓景帮忙,而不是找他这个亲爹,让江镇北好生心塞啊。
江云月忽
然抬起头,特别特别认真的说,“爹爹,我记得了,今后肯定需要您包容我的任性。”
江镇北突然心抖了下,有点不安。
都说老实人发火更可怕,特别懂事特别有自己想法的女儿,真任性起来没个准儿的。
但他是疼爱女儿的老爹爹,想到女儿为了躲他们,还跑到宋毓景那臭小子的隔间里休息,江镇北大手一挥,“随你任性,万事有爹在。”
他就不信还有他这个当爹的兜不住的事儿。
江云月甜甜的靠过去一阵撒娇,哄的江镇北面上不显,心里美滋滋的冒甜水。
虽说庆功宴上出了这档子事有些不美,可江家三兄妹的册封可是实打实的,将军府的荣耀再上了一个台阶。
回了将军府,二房那一溜儿人早就得了消息,来恭喜他们的。
别管二老爷是不是酸的冒泡,如今他指望不上别人,只有大哥好了,他才能更好。
但凡这次没有江云月的事掺和其中,也不至于二房一点赏赐都捞不到。
过去每次江镇北立功回来,都会给江正严也提提官的。
二夫人也来了,面上刷了厚厚的粉,白的跟尸体似的。
她是明摆着心里不痛快,故意给人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