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月勾起嘴角,“改日若再能面见圣上,我定然要将郑贵妃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转述。
届时不知圣上会如何看待郑贵妃您这个枕边人呢。”
郑贵妃脸色骤变,连忙道,“是你胡言乱语,我可没有这般说!”
江云月冷声道,“郑贵妃,你也少来吓唬我了,寻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我这个人向来是别人对我什么态度,我便对人什么脸。
你若有话说,那就好好说。
你如果不想好好说话,便恕我不奉陪了。”
郑贵妃被她一通抢白,说的蒙住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反被唬住了。
她又气又恨,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泼辣丫头。
你不要脸面,我便直说了。
你之前死缠烂打要嫁我儿,败坏了他名声,现在又拍拍屁股走人,你要为此负责。”
江云月被这无耻论调逗笑了,“我是睡了他,还是怎么着他了,就败坏了他的名声?
还负责?我负什么责?让他给我做小吗?”
郑贵妃被她粗鄙又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了,“你还是不是个女子,怎么如此不要脸?”
“郑贵妃你还知道我是女子啊?我
一个女子都不介意,他有甚可在意的?
他名声坏了,难道不是坏在他暴露了自己夺嫡的念头吗?”
如今宋轶修最大的困境,就是在临安帝面前暴露了自己夺嫡争储的野心。
若是他能娶到自己,拿到江镇北的助力也就罢了。
可他偏偏没有。
只得了二房的江沁瑶,江正严还被削掉了都察院的要职,完全是个赔本的买卖。
勿怪郑贵妃都急了,借着江云月进宫,想要再度对她下手。
这一句话犹如炸雷般,真正的让郑贵妃面色煞白,“闭嘴,不许胡说!”
“你们能做下,却不许别人说。”江云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好,我便不说。
可郑贵妃你这巴巴的再来找我,有个什么图谋打算,只怕是瞎子都看的出来。
我如今可是跟穆王定了婚的人,镇国将军府的势力也不会为任何人所用,你就歇了你那份见不得人的心思吧。”
郑贵妃气的浑身都在发抖,江云月冷眼瞧着,整了整衣衫,“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郑贵妃你若没别的事,我便走了。”
江云月才走到门口,门口便出现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将路堵死。
郑贵妃冷笑,“没我
命令,你走的掉吗?”
一切回到掌握之中的感觉,让她平复了情绪,重新坐了回去,指着对面椅子。
“坐下,我们再好好说说。”
江云月顿了顿,当真回转。
郑贵妃轻蔑道,“跟我儿议过亲,掉头还想嫁旁人,你当真是不知羞这个字怎么写的。
这杯酒,你喝了,便可以走了。”
先头引路的那名宫人,取了一支蓝色细口酒壶,倒了满杯。
相同的酒瓶,相同的斟酒人,江云月前世便是喝了这一杯酒之后,变得昏昏沉沉。
江云月将扣在手心的毒粉,丢回了袖袋里。
“我若是不喝呢?”她问。
郑贵妃只是冷笑,并不言语。
壮硕嬷嬷上前一步,“姑娘还是自己喝了吧。”
她伸出的手臂,快赶上江云月的腰粗了,威胁意味十足。
江云月取了酒杯,在郑贵妃目光中,一饮而尽。
酒液味道寡淡,才入腹便立即返上劲儿来,江云月眼前一花,竟然连站都站不稳,扶着桌子,才没有摔倒。
她抬起黑黢黢的眸子,“你给我喝了什么?”
郑贵妃面上终于露出些许笑意来。
“秋竹,送江六姑娘出去。”
斟酒的宫人秋竹,
头都不敢抬,低声应是。
半是强迫的扶起浑身瘫软无力的江云月,没从春和宫正门走,而是开了不常用的东角门。
角门外的宫道偏僻,杂草丛生,不知多久没人打理过。
江云月挂在秋竹肩膀上,半眯着眼,看清了熟悉的道路,心中一片冷然。
前世里大概是她听话,郑贵妃给她下的药没有这么重,她走上这条路时候,脑子还算清醒的。
她当时还傻乎乎的问,为何不从正门去了?
秋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句,只语气恶劣的让她闭嘴。
江云月装作无力的挣扎着动了一下,“你要带我去何处?为何要走角门?”
秋竹负担着江云月全身的重量,走的吃力,闻言怒道,“闭嘴吧,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托生成了江大将军的女儿,不然你这种蠢货,连我们这些给人提鞋的宫婢都不如。”
江云月眼底滑过冷芒,继续装模作样的拿话激她,“我蠢又如何,父母缘分,本就天生注定的。
既然知道我是镇国将军府的女儿,还不速度送我离开这里。
你连着郑贵妃害我,我不会饶过你们的。”
秋竹扭过头来,面孔有些扭曲,挂满了恶毒之色。
她定定的盯着江云月,似是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背负着江云月,在宫道的岔路口拐去了另条路。
正是前世送她堕入地狱的那条绝望之路,通向的便是她失身的那间偏殿。
这是太后寿康宫后礼佛用的偏殿。
太后故去之后,此处便空置下来,等闲不会有人来此处,周围疏于打理的草木看起来无比荒凉。
江云月以前也是真的蠢,这么明摆着不对劲的地方,怎么可能是给她休息用的。
她看到了沐浴更衣之物,竟然半分没有怀疑,难怪前世她输的那样惨。
还是那间偏殿,连屋里的陈设布置,都如前世那般。
江云月一时心情非常复杂,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改变她人生的时刻,神志清晰的再去体会一次。
秋竹将江云月扔到了偏殿的卧榻上,见她软软的躺倒,根本无力动弹,当下锁了门便急匆匆的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江云月缓缓的起身,眼底清明,哪里还有半分迷离浑噩之色。
她先取了一杯水,泼进香炉里面,熄掉了其中安神助兴的香。
这屋里原本应该是安置、抄录佛经之处,一边是卧榻,另一边则是书架,堆满了大量的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