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将粥和香酥饼悉数放到桌上,便退到一旁。
二王爷虚着眼睛朝里面望了望,这才看清楚这碗粥的模样。
玉米碎和糠面熬成一团,中间还夹杂着绿色的东西。
说这是一碗粥,委实牵强了些。
倒不如说是猪食。
虽然飘出的味道还算诱人,可他犹豫了许久,却还是下不下口。
江子兮有些饿了,拿起勺子先喝了口粥。
糠面虽然有些噎喉,但混着四季豆和玉米碎,嚼上几下,倒也还好。
味道清淡却不失味道,带着微微的清爽,混着香酥饼一起,甚是好吃。
江子兮见二王爷只吃香酥饼,便问道:
“二皇兄怎么不喝粥?”
二王爷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不渴。”
江子兮看着他手中的茶杯:“真的不渴么?”
二王爷尴尬一笑,见江子兮一直盯着他,他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将那碗糊糊打翻的冲动,轻轻的喝了一口。
粥一入口,他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
居然还挺好喝……
他不由得多喝了几口。
“昨日,我试探了一下廖百威的实力,发现他武功智谋确实都不俗,不愧是老将军的后人。”
二王爷边吃边说道。
原本他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传唤了
廖百威,却不想这一试居然试出了个人才。
他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将他留到了自己的阵营中。
他眼中泛着赞赏的光芒,不得不说,廖百威的能力,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论是才智还是那股子磨砺出来的狠劲,在军营中,就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江子兮虽然行事作风都无比奇怪,但这人却选得不错。
江子兮笑:“那吕晖呢?你可找过他?你觉得他如何?”
二王爷眼眸微深:“昨日我并未入宫,所以还没有见过他……”
江子兮一语道破:“你看不上他是吧?”
“因为他身份低微,性子也不出众,甚至毫无建树,所以你觉得,他在与不再,对廖百威都没什么影响是么?”
若真想拉拢吕晖,无需他入宫,自然会有人将吕晖带到他面前。
所以他现在说什么,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二王爷抿了抿唇,并未回答,算是默认了江子兮的话。
江子兮:“我知道廖百威十分有能耐,但一个人再有能耐,再计策周全,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
“战场不比其他,计策一旦失误,便会输得彻底,输了便是死,再无他法。”
“更何况,战场上的谋略,他比不上吕晖半分,吕晖到底如何,要二皇兄亲自接
触了才会真正的知道。”
“光凭表面便认定他的才能不行,或许不大妥当,二皇兄,你说是与不是?”
江子兮的语气很淡,没有任何指责的意味。
二王爷眼睛微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江子兮似乎一早便知道他不会去找吕晖。
因为她面上半点惊讶都没有。
这便是所谓的算无遗策么?
二王爷背脊一凉,有些勉强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既然廖百威如此有能耐,那江子兮一力举荐的吕晖,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这个江子兮……当真是江子兮么?
“子兮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落过水,是我救了你吗?”
二王爷有意无意的试探到。
江子兮吃着香酥饼的手一顿。
落水?
“我不记得我小时候落过水呀……莫非是二皇兄记错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原主极不爱去湖边,别说落水了,她怕是连水里到底会有哪些东西应该都不知道。
二王爷温润一笑:“那大抵是我记错了,那你可还记得那次你爬树,摔了下来,是我接住了你。”
江子兮笑:“自然记得,那个时候,我险些以为我会摔死。”
“只是……”
二王爷眼眸微深:“只是什么?”
江子兮:“只是那个时候,我
不喜欢二皇兄,便是你救了我,我也不曾道谢,甚至……”
“甚至还骂了你。”
“二皇兄,小时候年少无知,你不会是现在还要同我计较吧?”
二王爷抿了抿唇:
“自然不会,都是些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同你计较呢?”
“只是有些事情,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这些事情,她居然知道么?
分明那日只有他同她在呀……
等一下,不止。
还有两个小丫鬟在远处待着。
也就是,此事若是有心或许也是可以被打探听出来的。
但是有一句话,旁人永远都不可能打听出来。
二王爷抿了抿唇,最后还是问道:
“子兮那个时候,脾气真是不好,骂人的话可难听了。”
江子兮尴尬一笑:“是……是挺难听的。”
原主讨厌一个人,是能将这世上最恶心的词都往外头冒的。
尤其是二王爷。
她不仅讨厌他,还十分恶心他,因为她撞见过二王爷亲手将一只撞了他的猫杀死扔进河里。
事出其实是个意外。
那猫是当年贤妃的猫,性子十分野,不怕生人,最喜欢往人身上撞。
那日不小心几句撞到了二王爷的身上。
还划花了他娘亲,也就是李良人刚刚送给他的衣裳
。
那个时候,他面上依旧还是温润的说没关系。
可傍晚,原主去院子里找玉佩的时候,正巧看到他将猫捏死扔进湖里。
那狠辣手法,叫原主很多年后都记忆犹新。
所以从那以后,原主就十分害怕接近湖边。
也深深的厌恶上了二王爷。
二王爷舔了舔嘴角的粥:“那子兮你可还记得,那日你摔下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那句话,这世上,只有江子兮知道。
因为她每次说那句话的时候,都会避开旁人,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说的……第一句话么?
江子兮咽了咽口水,尴尬一笑:“记得。”
二王爷:“是什么?”
江子兮不想说,可看二王爷如此模样,她若是不说,他应当就不会相信她了。
是的,从他今日看她的第一个眼神她便知道。
他在怀疑她。
怀疑她不是原主。
怀疑她会加害魏刹国。
她来大理寺之后的举动同原主差距甚大,他若是不怀疑,那他就对不起原主的那份期望了。
所以他来了之后,对她说的话,十有八九都在试探。
她每回答的一句话,都是细细想了才说的。
“死孬种。”江子兮缓缓的说道。
一个能看着自己娘亲被处死却无动于衷的……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