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美人,宫里头不缺,上到皇后下到妃嫔,哪一个不是美人?虽说都是二十年前进的宫,如今都不再年轻,可青春不在却风韵犹存,再加上保养得好,一个个看上去也是绝色风资。
可惜,再绝色,也称不上惊世、逆天这样的词汇,能配得起这样字眼的,宫中就只有一人:封昭莲。
这人自打上次赖在宫中不走,就一直住在景慈宫里,皇后心知肚明他是怎么回事,也清清楚楚他干什么,可一来有凤羽珩的面子在,二来皇上也没说什么,她便也不好赶人,只能任由这人终日在宫中闲逛,到是成了宫中一景儿,吸引得那些个闲得五脊六兽的妃嫔们见天儿的也往这边凑合,就为了多跟封昭莲见上一面,以欣赏其美貌。
柳采女跟月秀眼下撞上的人正是刚逛完梅园回来的封昭莲,这人偏爱大红色,明晃晃的往这儿一站,柳采女就觉得眼前像是站了一只厉鬼,虽美艳逆天,却也恐怖至极。特别是封昭莲说出来的话,什么叫做她身上有一股子尸体味道?
柳采女皱眉问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封昭莲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我闻到你身上有尸体的味道,想来你也活不长了。元淑妃,元贵人,柳采女,瞅瞅你自己折腾得,也不嫌累得慌。”
封昭莲话说完,看都没看看对方一眼,抬腿就走进了景慈宫大殿,随即又扯着嗓子喊了开:“皇后娘娘,我在你这大殿门口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身上有一股子腐尸味道,真臭。”
柳采女气得直哆嗦,就想冲回去找那封昭莲再理论一番,却被月秀给拉了住:“主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种人咱们不必与他计较。”
柳采女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想着自己还要到
另一个地方去,这才听了月秀的话不再计较,转而,却是拉着月秀往死牢那头走了去。
她想见见自己的儿子,听说关押的那个地方环境特别差,以前很多人关了进去,都没熬到处决就已经死在牢里,根本就不用动私刑,单是那恶劣的环境就让人难以生存。她没进过死牢,可在宫里大半辈子,听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死牢的传闻。越是了解,就越是胆战心惊,生怕她的墨儿在里头熬不下去,心心念念地盼着人能被放出来。
可同时她也明白,玄天墨不可能被放出来了,一旦出来就是押赴刑场,三日后,她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乾坤还能够扭转吗?
“什么人?站住!”死牢门前,侍卫将手中长枪往前一横,生生拦住了柳采女的脚步,同时大声喝道:“死牢重地,闲人勿近!”
柳采女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保持心平气和,同时向身边的月秀使眼色。月秀把两个事先准备好的荷包递了上去,然后对那二人说:“这位是宫里的柳采女,也就是八殿下的生母。两位大哥,殿下就要问斩了,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家主子的思子之心,让咱们进去看一眼吧!就当是送八殿下最后一程。”
她苦苦哀求,眼中含泪,可惜,守门的侍卫却完全对此置之不理,甚至看都没往那两个荷包上看一眼,依然冷冷地道:“不管是什么人,除非是拿着皇上的圣旨或是御王殿下的信物,否则,别说你只是个采女,就算是皇后娘娘,也进不得死牢一步。”
“我们就是进去看一眼,一眼就出来,求你们行行好吧!”月秀再求,“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们就两个人进去,绝对不会生事端的。”
然而,侍卫却再也不说话了,目视前方,对她二人理都不
再理。
月秀还想再求,柳采女却摆了摆手,犹自转身,轻声道:“没用的,不用再求了。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进得去死牢,来时我就已经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之所以还要试试,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她抬步离开,身后月秀匆匆跟着,急问道:“难道就真的见不成了?”
柳采女面色阴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月秀的话她也没有回答,只是微皱了眉,脚步加快,辨了方向,竟是往长宁宫那边去了。月秀隐约的从柳采女的眼中看出算计与怨毒,却是想不明白,事到如今,她家主子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底牌?
比起柳采女的多谋与心计,她的亲姐妹丽妃就胆小了许多,八皇子的事传到长宁宫时她吓得打碎了一只茶盏。虽说那并不是她的儿子,虽说八皇子若真的死了,对她的儿子来说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可那到底是一条生命,到底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外甥,突然之间就被判了斩刑,这让丽妃有些恍惚,甚至联想到如果有一天她的风儿跟九皇子去争那个皇位,最终会不会也落得这个下场?
然而,恍惚只是一刹那,很快的她就又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想要不受人制约,想要不再低人一等,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听她们的摆布。只要她的风儿能够登上帝位,从今以后就不用再害怕任何事,而相反的,如果登上帝位的是别人,那她和她的风儿这一辈子就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丽妃正自顾地分析着,柳采女来了。看着这个姐姐再一次被降了位份,丽妃已经没了最初那份挖苦的心思,自己也没有了刚刚被复了妃位时的优越感。只是叫侍女左儿将行礼的人扶起,又赐了座,这才问道:“姐
姐不去求皇上开恩,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这话刚一问出口,立即又想到这个姐姐八成儿是来求她给说情的,于是苦笑,“本宫这个妃位是如何坐上的姐姐也知道,如今咱们在皇上心里是个什么地位,咱们自己也清楚,所以,就件事本宫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柳采女看着她轻轻叹息道:“我不是想来求你帮忙,只是儿子就快要没了,心里头难受,想着在这宫里就咱们是亲人,便到你这儿来坐坐。”说话间,目光盯上丽妃腕间带着的那只镯子,那是上次她送来的,柳家祖母留下来的东西。柳采女神色微动,却并不易被人查觉,只她听幽幽地道:“还是祖母说得对,咱们俩争,那是咱们俩的事,可一旦涉及到外人,就要一致对外。如今我的墨儿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命都搭了进去。那么从今往后,我会全力帮助六皇子,全力帮助妹妹你。”
丽妃一愣,突然意识到柳采女这是来向她表态了。八皇子要死了,对方没了指望,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风儿身上。不过这样也好,多一个人出谋划策,总比她自己闷在宫里干着急的强。于是丽妃面露感激,主动上前去拉了柳采女的手,很是诚恳地说:“多谢姐姐愿意为风儿谋划,若有一天风儿成了大事,一定不会忘了姐姐的相助之恩。”
这姐妹二人手拉着手在长宁宫聊了近两个时辰,话题中心思想无外乎就是六皇子不管是想得皇位,还是想得凤羽珩,唯一的阻碍都是九皇子玄天冥。只要九皇子还在,其它人就都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丽妃对此深以为然,侍女左儿却是听得阵阵心惊。
终于,柳采女带着月秀离开,左儿赶紧劝起丽妃来:“娘娘千万不能听信那柳
采女的话呀!她若真是聪明人,真有助皇子上位的本事,也不会落得如今下场。您现在是妃位,她不过一个采女,咱们不能用金玉去与瓦片为谋,怎么算都是吃亏的。”
“本宫知道。”丽妃沉着脸说,“她那半斤八两本宫心里有数,可说到底,本宫是希望六殿下能够更进一步的。她愿意相助,那就让她助去,咱们大不了就学那祝空山,将来一旦出了什么事,全部推到她身上去就好,就当是给自己留条后路。而至于真正能助得起风儿上位的人,还得是那济安郡主。”
左儿的一颗心又揪了起来,自家主子就不是死心,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要让六殿下跟御王妃能够有所发展。她轻叹,这就是皇家啊!皇子夺位,是每朝每代都避不可免的吧?“济安郡主已经嫁人了。”她无力地诉说着事实,却并不再指望丽妃能听得进去了。在左儿看来,丽妃已经着了魔,她再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
果然,对于“济安郡主已经嫁人”这个话,丽妃现在根本就不在意,她甚至借用了柳采女的话来教训左儿:“人的目光得往长远了去看,她嫁人了没事,只要她嫁的人死了,她就又是自由身。本宫不是那种苛刻的婆婆,不会因为她嫁过人就轻待她,将来以后她嫁给风儿,本宫会待她一如新嫁娘那般好,她慢慢的就会懂的。”
懂什么?左儿想,要是济安郡主听到这样的话,听到丽妃诅咒九皇子快点死掉,怕是依着那郡主的脾气,早就一巴掌乎过来了吧?她轻叹,“娘娘受了柳采女的蛊惑,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一切都听娘娘的吧!”
“蛊惑啊……”丽妃自言自语,似乎抓到了些什么,突然就来了句:“左儿,你到是提醒了本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