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瑶上吊,这消息可是把吕松和姚书都吓坏了,两人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吕瑶的院子跑了去。
还离着老远就听到丫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姚书到底是按捺不住情绪,先吕松一步冲进院子里,一把就推开了房门。可也就是这一冲一推,下一刻,姚书的脚步猛然间就顿了下来,眼睁睁地瞅着眼前的一幕,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与此同时,屋里的丫头齐声惊叫而起,更是叫得姚书赶紧转回身,把头回了过去。
吕松随后进来,这时丫头们已经把吕瑶给护好,吕松不解,问了句:“出了什么事?”
一个丫头哭着跪到吕松面前,告诉他:“小姐想不开,把奴婢们都支了出去,奴婢们以为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却没想到小姐竟寻了短见。老爷,奴婢们把小姐抱下来的时候,小姐脖子上都吊出了红痕,眼瞅着一口气就要上不来,奴婢们情急之下就解了小姐的衣衫帮着她顺气,好不容易小姐这口气倒了上来,可是……”这丫头说着话就看向姚书,委屈地道:“可是小姐适才的样子,被这位公子都撞见了!”
吕松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此时一听这话赶紧就摆了手:“你们也别大惊小怪,这位是姚家的大公子,正是与瑶儿订了亲不日就要成婚的人,也不算外人。”
“这……”那丫鬟为难道:“可是老爷,这话若是传出去……小姐毕竟丢不起这个脸面啊!”
吕松一听这话,心下一动,再往吕瑶那儿瞅了瞅,但见丫鬟已经把衣裳给她遮好,脖子底下确时有一道红痕,好在不重,不仔细看也不太能看出来。但吕瑶的一双眼睛都挂着姚书身上,他立即反应过来,随即就转了身问姚书道:“贤侄,你刚刚可有看到什么?”
姚书正色道:“吕
叔放心,在下堂堂男儿不会说假话,也不会不负责任,瑶儿本就是我未过门儿的妻子,今日被我撞见这一幕也算是天意。”他半转回身,对着吕瑶道:“瑶儿,我或许不能给你王公贵族之家那样厚重的聘礼,亦不能给你皇子王孙那般华贵的大婚之典。但是瑶儿,我姚书以姚家名誉向你保证,你我大婚绝不推拖,婚期定在哪日就是哪日,任何人都改变不了。诚然今日之事必须要负责,但我姚书娶你,是心甘情愿的,并不只是为形势所迫,我希望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嫁给我,永远是那个我们初遇时单纯美丽的女子。你放心,凤家表妹那边我已与她说好,她不会再反对你我之间的婚事。瑶儿,你莫要想不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向着你的。”
一番话,说得吕瑶泪如雨下,也说得吕松频频点头,父女二人一个对视间,彼此心中想法交错,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放心”二字。
姚书这次上门,无疑于给吕家吃了颗定心丸,吕松安慰了吕瑶一番,又解了她的禁足,这才亲自送着姚书离去。
吕瑶被丫鬟扶回榻上坐着,待下人房门关起,一丝冷笑便泛上唇际来。抬手揉了揉脖子,娇呼一声:“好痛。”
身边丫鬟春桃赶紧道:“小姐,且忍忍吧,若是做得不真,那姚公子哪里会信?就是老爷那关怕是也不好过呢。”
吕瑶冷哼,“老爷那关怕什么,他心知肚明我这上吊是假。把我送进姚府去,无外乎就是他的一颗棋子,想借姚家与九皇子的关系保住他日后的地位,所以父亲必须得帮着我,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得成了。”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笑起来,“你们看,姚书不是乖乖的被我降服,所以说,这个世上,没有降服不了的男人,就看女人
肯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春桃点了点头,赞道:“还是小姐聪明,将来嫁进姚府,吕家还是要仰仗小姐的,三小姐她再得意也就是在娘家逞逞强,小姐您才是吕家的根本。”
提到吕家三小姐吕燕,吕瑶的目光更加阴寒了几分,那个与她同样是嫡女的妹妹,真真的叫人心烦呢!
她厌烦吕燕,可同样的,吕燕也不待见这吕瑶。当初叫人去凤凰阁毁了吕瑶的首饰,就是想给她在那济安郡主面前再添一把火,最好是能把济安郡主给惹毛了,搅了这桩婚事才好。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吕瑶的亲事却又让今日这事儿一闹,到是稳妥了几分。吕燕倚在回廊的廊柱上望着吕瑶的院子,恨得绣拳紧握。
“真是好手段。”吕燕眯起眼看向前方,呢喃道:“不要紧,这场游戏最终的胜利,不是你能嫁进姚府,也不是我能嫁给盛王,最终的绝断,是要看这大顺王朝最终花落谁家。我的好姐姐,你一定要知道,现在比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呢!”
吕家得到了姚书的保证,悬空的心总算是放下一半,而姚家那边,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姚书的婚事来。
姚家一向比较民主,除去从前姚显立下的“男不纳妾,女不为妾”的规矩之外,在婚姻上向来都比较尊重小辈们自己的意思。就比如说姚书跟吕瑶的亲事,即便是吕松向皇上求了多次,哪怕是皇上也跟姚显提了这个事儿,但若姚书不应,姚显也绝对可以想办法推掉。
但就是因为姚书应了,所以姚家选择尊重孩子的意见,只要他认,姚家就认。却不知,这一认,就认了个让他们悔恨半生的媳妇儿来。
“小姐,可还是在为姚家表少爷的事情烦心?”上了夜,凤羽珩坐在炕榻边,椅着窗一直也不
愿去睡。忘川见她实在没有睡意,干脆泡了淡淡的茉莉花茶来陪着她说话。
说起姚书,凤羽珩除了无奈就还是无奈,“他自己愿意的,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是担心外公,那吕瑶入府之后知道收敛还好,若是再兴风作浪,外公年纪大了,怎经得起她的气。罢了--”她摆摆手,“归根到底是以后的事,我今晚睡不着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何?”忘川不解,“可还是有旁的事让小姐烦心?”
凤羽珩拧着眉,面带犹豫,半晌才道:“我也说不好,就是心慌,总觉着好像要出什么事,可又想不到会有什么事。一口气堵在心里,抚不平,也出不去。”
忘川把放得半凉的茉莉花茶往她面前推了推:“这种花茶晾到这种程度最是好喝,茉莉去火,小姐喝点。”
凤羽珩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却怎么也喝不下去。会有什么事呢?
今晚是个晴转阴的天气,原本还能看到当空明月,过了没多一会儿就被阴云遮了去。皇宫里,各宫各院儿早早的就闭户熄灯,左右皇上不去后宫已经二十多年,妃嫔们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规律,心中连点子期待都没有了。
万巷小路上,一盏昏黄的提灯被个宫人提在手里,匆匆向前走着。宫人身旁跟了个披着斗篷扣着帽子的妇人,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好在这条小巷平日里就极为安静,因着皇上不来,就连御林军都放松了把守,此刻除了她二人竟也不见旁人。
二人直走到一处宫院门前时方才停住脚,在那宫院门前有个小宫女早等候着,一见人来了,赶紧推开宫门带着人走了进去。
这是永宁宫,没有一宫主位,只住着一个贵人。那贵人见了来人,俯身下拜:“给淑妃娘娘请安。”
来人正是元淑妃!
二
人落坐,元淑妃看着对面这个比自己年轻一些,却已显老态的女子,叹息着摇头道:“可惜了,要论美貌,当年的静贵人可是宫里拔尖儿的人物,可惜了!生不逢时,偏偏你进宫第二年那云妃就被皇上带了回来,你都没来得及怀上个一男半女,没来得及晋一晋位份,就这么的被搁置在后宫,蹉跎二十余载,罪孽呀!”
元淑妃的一番感叹仿佛将静贵人这么多年的岁月用带着倒刺的刷子用力刷过一样,疼得人遍体鳞伤。那静贵人抖着唇,一股腥甜之气就要涌上喉间,被她用力压了下去。她苦笑,“是啊,到底不及淑妃姐姐命好,不管怎样,膝下还有一子。我有时就在想,哪怕有个女儿也是好的,可这大顺朝的女孩儿啊,却是比男孩儿还难得。”
元淑妃看着静贵人,眼底闪过一丝毒辣,“妹妹难道就想一辈子这样下去?久居深宫,心无盼念,就这巴掌大的一个宫院里,你就是日日数着青砖格子,这些年也该数完了。眼瞅就要白头,难道妹妹就认命了?”
静贵人不解,“不认命又能如何?这些年与侍卫私通的妃嫔不是没有,哪个不是被五马分尸而死?姐姐难不成存了那样的念头?”
元淑妃摇头,“就像你说的,本宫好歹膝下还有个儿子,怎么可能有其它想法。本宫是替妹妹不值,想替妹妹找个出路。”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静贵人起了疑,“白天是有宫人来报说姐姐今晚会来,可妹妹却是猜不透姐姐此行所为何事?”
元淑掩口轻笑,“是啊!你我平日里素无往来,本宫突然造访,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但此事千载难逢,本宫不瞒妹妹,之所以选择了你,是因为你有一个在宫里行走的大哥。且今夜御林军轮值副统,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