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冥的宫车快马加鞭地去追赶子睿,然而,暗卫们护送子睿回萧州也是当务之急的,因此脚程特别快,以至于他们追到天黑也没追上。
当晚,宫车停在一个小镇,白泽买了一辆马车回来,决定再派两个人把松康先送回大营去。一来减轻宫车负重,二来他跟着也没什么用,还要分出人来保护他。
小镇上的人睡得都早,只剩一家客栈门口的灯笼还亮着,玄天冥征求凤羽珩的意见:“是休息一晚还是继续追?继续追的话就要换马,咱们这一天疾驰,人没事,马却不行。”
凤羽珩是很想继续追的,那种不安的感觉依然很强烈,可玄天冥说得对,人没事,马却不行。宫车换车只需两匹,但跟着的那些暗卫们呢?长时间的追踪不可能暗卫一直用轻功跟着,他们也要骑马,这小镇子就这么大,上哪儿找那么多好马去。
“歇一晚吧。”她话中颇为无奈,再掀了帘子看了看那家还留着灯笼的客栈,心里开始盘算着待明早一定要打听一下镇子上有没有好马可卖。
玄天冥牵着她下了车,黄泉和白泽二人上前去扣那客栈的门,店家很快就出了来,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那人往外看了看,在看到他们的宫车时,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就说了句,你们稍等。
砰地一声,门又关起了来。
玄天冥与凤羽珩对视一眼,皆觉出不大对劲。
不多时,客栈的门再次打开这一回换了个老者站到门口冲他们招手。白泽率先进了去,不多时立即跑了出来,对玄天冥道:“主子,快进来。”
其它人匆匆进了客栈,跟着那老者一路往后院儿走,直走到后院儿才发现那里停了辆马车。
凤羽珩心里“咯噔”一声,那种“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
客栈
老者告诉他们:“天没黑的时候来过一伙人,带着位小少爷,说是着急赶路坐马车太慢了,便用这辆马车外加一些银两跟我换了几匹快马。有位爷临走时吩咐说,如果有人坐着很华丽的马车来到这个镇子,为首的又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那就把这辆马车给他们看,并把行程告诉他们。老朽瞅着几位应该就是那位爷说的人了,你们瞅瞅,这马车可是认得的?”
白泽指着马车说:“这是我们分给凤家少爷的那一辆。”
凤羽珩急开口问那老者:“他们可还留下什么话?”
那老者说:“到也没说别的,只说是要去萧州,有些急。可老朽听着他们话里似乎说过什么来不及了,走的确实特别匆忙。这会儿天都黑了,从这镇子到另一个镇子,怎么也得快马加鞭到天亮,想来定是连夜赶路的。”
那老者只负责传话,他在镇上开客栈多年,见过的人也多了,虽觉面前这些人个个气宇不凡,但想想自己也没做亏心事,这些人也不像是恶煞,便也没有多害怕。
玄天冥拉着凤羽珩往那马车跟前走了去,目前停留在车厢木框上。凤羽珩也看过去,就见那木框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标记,像是一只张拉开的弓。
班走这时也凑上前来,一看之下不由心惊,自顾地给凤羽珩解释说:“这是殿下这边专用的标记之一,代表着……危险。”
“危险?”她重复了一次,心下犯起合计。
会有什么危险呢?十名暗卫护送,却危险到要弃车改马,这分明就是加快速度在逃命的节奏,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危险能让十名暗卫都惊慌至此?
她向玄天冥投去询问的目光,却见对方也是紧拧着眉心,完全没有一丝头绪的样子。不过玄天冥还是做了决定:“不能休息了,继
续追。”随即问那店家:“我给你三倍银两,你按我们的人头再备些马匹来。记住,要好马,脚程越快越好,知道吗?”
那老者一脸苦色,无奈地摊摊手道:“这位爷,您就是给老朽十倍的银子,老朽也找不到快马了。不瞒您说,就在带着小少爷那伙人走了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就又来了一伙人,一共二十人,买下了这小镇上所有的马。其它的马到是还有,可老马居多,驮个货物还行,骑人就不行了。”
凤羽珩急声惊呼:“所有的马?这镇上难不成一共就二十匹快马?”
那老者摇头:“不止,那伙人在镇上逗留一个时辰不到,一共搜罗到了五十几匹快马,那的确是镇上的极限了。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这镇子太小,说是镇,其实也不过是京城与萧州之间一个中转的地方,能凑出五十多匹马已经不错了。”
玄天冥冷哼,捏了捏凤羽珩的手。他们此时已经都明白了,二十个人根本用不了五十多匹马,但是却成功地断职他们的后路。说到底,这才是人家的真正目的。
凤羽珩最怕的就是有人对子睿和姚氏下手,姚氏那边已然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她不希望子睿再有任何闪失。否则她不但对不起原主,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可偏偏最怕什么就来什么,子睿摆明了有危险,十名暗卫都在逃跑,那追过去的二十几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玄天冥知她担心,于是当机立断地吩咐白泽:“把拉宫车的两匹马拆下来,喂马,喂所有的马,然后所有人原地休整,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说完,又跟那老者道:“劳烦你多备些草料,另外再叫人预备些饭菜,我们只留半个时辰,饭菜越快越好,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店家这一日之内一连接待了
两拨奇怪的人,算上他们已经是第三拨了,最初的好奇心也被磨得差不多。听了玄天冥吩咐,二话不说,立即带着小二返回店中。
玄天冥亦拉着凤羽珩回到店里去坐着,有小二给他们倒了水,凤羽珩从空间里拿了些茶叶出来给大家泡水喝,自己则拿了两包速溶咖啡。要追人就必须得保证精神饱满,不能马累人也累。
玄天冥小声与她分析起当前形势:“尾追子睿的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想来不管是千周还是北界,都有可能。甚至也许是其它势力的人,也都不能排除在外。我们眼下除了一路追下去,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些马匹不知道能挺多久,但想来再跑一夜,坚持到明天天亮到下一个小镇,应该没有问题。”
可凤羽珩还是担心:“如果前面镇上的马也被人都买走了呢?”
玄天冥说,“那至少说明那伙人还没追上子睿,咱们就还有机会。”他拍拍她的肩:“车到山前必有路。”
她知这不过是一句安慰,车到山前到底有没有路谁也不知道,如果前面镇子上的马真的她没有了,他们现在骑的这些,最多再坚持半天,就必须要停下来休息。这一休息,脚程就又落下了。
凤羽珩皱着眉一脸心事地捧着咖啡一口口地喝,玄天冥又同她道:“北界和千周不敢主动出兵,是因为往大顺腹心之地打他们没有胜算,他们都在等着我们主动进攻,这样便可以利用北边寒冰消耗大顺的兵力。但是,不举兵出击却并不代表不玩儿阴的,珩珩,我是在想,那十名暗卫即便是遇到同等高手,也足以一敌三。可为何逃得这样狼狈?为何又留下我军中代表着绝等危险的标记?”
凤羽珩心里一沉,怔怔地说:“难不成……是千周神射?”
“有可能
。”玄天冥说:“暗卫纵是身法再好,可千周神射有追踪箭法,那箭法一出,你说,谁能躲得过?”
凤羽珩想说她能,可这时候逞这个威风也没必要,她只后悔没有想到把躲避追踪箭法的方式教给那些暗卫。如果千周真的派了神射出来追击子睿,这还真是是一件难办的事。
“你放心。”玄天冥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捏了一下,“就算被抓住,子睿也不会有性命危险。他们应该是想用那孩子来与我们谈条件,一时半会儿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可惜了那些个兄弟。”
他所说的兄弟自然就是那十名护送子睿的暗卫,玄天冥从不把暗卫当奴才,对于他来说,暗卫也好,白泽这样的侍从也好,那都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的命与他的一样珍贵,他做不到用兄弟的命去挡箭的事情,自然也做不到眼睁睁等着兄弟送死的事。
可是眼下,却是干着急也没有办法,畜生跟人不同,马不歇,不喂,它是真的不走路啊。
店家的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那老者跟玄天冥说:“有几个大锅炖的菜,是晚饭那会儿没卖完的,都是好的。也来不及做别的了,将就吃些吧。老朽叫人装了不少干粮给爷带着,你们路上饿时再吃。”
玄天冥点点头,示意白泽给钱。白泽掏了两大块银元塞给那老者,老者也不推却,拿过来就收下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再次启程。
这一跑又是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时终于看到前方镇子。人们怀着忐忑的心找到卖马的马贩,一问之下,却听到了一个令他们心惊的结果:“几位爷,你们来晚了,寅时那会儿来了一拨人,把我这马场里所有的马都给买走了。不但这里的马,就连镇上几个大户人家里养的好马都给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