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秘书部陷入刹那安静。
丁薇薇三人先是诧异,而后若有所思地面面相觑。
瞥眼不停回放的短视频,宁馨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真相应该是成艺酒醉殴打王女士,王女士忍无可忍与他离婚后,才与别人在一起了。”
屏气听完她说的这番话,三人均瞳孔微缩,颈后冷汗涔涔。
沈澄细思极恐,紧紧握着手机,声线轻颤:“这不是和悬疑电影里常用的蒙太奇手法如出一辙?”
宁馨点头道:“对,这就是蒙太奇式谎言。”
丁薇薇瞬间犹如醍醐灌顶,再次看向宁馨的双眸露出复杂的神色。
她一度以为宁馨是同为苏城人的薄奕庭母亲安排进公司的关系户,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也就堪堪当个秘书长小助理。
但此时此刻,却对一眼识破成艺谎言的小助理有了全新的认识。
通俗点讲,就是有点小“佩服”。
“谢谢你,宁助理。”
她犹豫着拍了拍宁馨的肩,而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小跑出秘书部,准备回去处理愈来愈失控的网络风波。
袁涛目光转向宁馨,眼里浮出纯粹的赞赏,翘起大拇指道:“馨馨,这把高端局还得是你!”
莫怪营销部广泛流传着一句话:你可以质疑薄总的人品,但绝对不要怀疑他的眼光。
宁馨绝对是一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宝贝。
密卷的长睫得意地扑闪几下,宁馨摆摆手,回到办公位,深藏功与名。
老板不在公司,工作氛围比之往日轻松不少。
半个小时后,秘书部走进一位眼生的女人,身穿笔挺的职业装,纤细的脖子里系着杏色真丝方巾,双手捧着一只橙色H牌礼盒。
“您好,请问张秘书长在吗?”她脸上笑容讨好,嗓音嗲嗲的。
宁馨坐得离门口最近,打量一眼来人,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她的名牌,微笑道:“不好意思,秘书长出差去了,你有什么事情?”
“啊,张秘书长不在吗?”女人眼睛困惑地轻轻睁大,“我是H牌的销售经理Lisa,这是张秘书长昨晚订的手包,让我今天送到她办公室来的。”
购买H牌的手包须配货,价格动辄六位数。
谨慎起见,宁馨决定给张琼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刹那,那边传来一道轻微的关门声,应该是秘书长刚走出会议室。
“什么事?”张琼的声音自听筒传出,口吻是一贯凉淡的严肃。
宁馨立即言简意赅地说明Lisa的来意。
说完,电话那头不同往日的果敢干脆,足足安静了十秒,似在思考,而后才回道:“手包是薄总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让沈澄去送一下,地址我马上发她微信。”
今天是薄奕庭母亲的生日?
愕然一瞬,宁馨连忙应下,“是,秘书长,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她刚从Lisa手里接过礼盒,就听到了沈澄的哀嚎。
“我去,我今天工作根本做不完,还要我去送包?”
“馨馨,你忙不忙啊,能不能替我跑一趟?”
忙是不太忙,但是要去见薄奕庭的母亲吗?
鉴于男人最近对自己过分明显的追求,宁馨心一横,想的是:自己不能太被动了,也该去考察一下他的家庭。
这年头,工作都要政审,恋爱当然也要谨慎。
如果真如袁涛先前所说的那样,是个傲慢难以融入的家庭,那她也可以在这暧昧不明的阶段及时止损。
“行叭,你把地址微给我。”
“栓Q啦,馨馨,你可真是我的救世主!”
微信上一收到地址后,宁馨背起自己的小包,就抱着礼盒出了办公室。
早高峰已过,帝都的马路堵得不算厉害。
按照微信上的定位,宁馨打车抵达目的地。
隔着汽车前窗玻璃,歪头看了好几眼古色古香的气派前门,她再次放大手机上的定位查看,忍不住狐疑自语。
“没搞错,就是这里呀,怎么变成景区了呢?”
司机轻点方向盘的指尖一顿,呵笑道:“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这平王府挂的是4A级景区的牌子,其实是私人府邸。”
“私人府邸?”宁馨瞳孔地震,小手一颤,手机顺着膝盖就滑了下去。
有没有搞错,薄奕庭家住的是王!府!
一股浓郁的京圈太子爷小说味儿扑面而来,压得宁馨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是啊,你到底下不下去啊?”司机面露不耐地催促,“哎,还有你那手机别忘了啊。”
艰难地“嗷”了声,宁馨捡起手机,忙不迭地抱着礼盒走下车。
站在距离前门二十米远处,她不停吸气吐气,深呼吸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喵喵的——
她又美又正经,白天甜美,夜晚性感,有上进心、责任心、宽容心、同情心...
谁能抵挡住她的魅力?
薄奕庭,他就是家世再显赫,喜欢她也很正常!
气势!气势凹出来!
硬着头皮挺直小腰板,宁馨迈着六亲不认的自信步伐走向平王府。
与门卫友好而礼貌地表明身份与来意后,不出五分钟,王府里就跑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伯。
他笑眯眯地打招呼:“是少爷的助理吗?你好,你好,我是薄家的管家,你喊我陈伯就行。夫人正在花厅品茶,请随我来。”
老伯面相和蔼可亲,宁馨的紧张顿时减去不少,微笑颔首道:“谢谢陈伯。”
陈伯热情地伸手请她,两人步履款款地穿过精心布置的庭院,秀美的假山,蜿蜒的曲桥,一路来到香气滃然的花厅。
厅心,价值连城的紫檀雕花沙发上端坐着一位中年妇女,身穿D牌高定套装,正低眸侍弄着一盆名贵的翡翠兰。
阳光穿过木窗上的菱花格子拢着她妆容精致的侧颜,晕染出流淌的温柔,风华绰约。
“夫人,少爷的助理来了。”陈伯跨进门槛,轻声唤道。
中年妇女回过头来,宁馨与她视线一接,顿时惊得非同小可。
愣了好半晌,才不敢置信地叫道:“许老师!”
闻言,许苒脸上立即绽出个粲然的笑容,语气亲昵地喊道:“馨馨,你就是阿庭的助理?快过来坐。”
宁馨踩着欢喜的小步走过去,双手捧上礼盒,娇笑道:“许老师,祝你生日快乐。这是薄总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许苒眉欢眼笑地接过礼盒。
宁馨俏颜臊红,难为情地挠挠侧额,说道:“唔,如果我早点知道许老师就是薄总的妈妈,我就不会空手登门了。”
把礼盒交给陈伯,许苒让女孩坐在自己身侧,轻轻握住她小手,温言细语地说:“说什么傻话呢,你今天能来,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这是第一次,有动音的年轻女性员工登门。
许苒身为帝都大学心理学教授,职业性地把这一次误打误撞的会面理解为另有深意的安排。
老天有眼,阿庭那臭小子总算抓住青春的尾巴——
开始想女人了。
她眉眼闪动着慧黠,愈发亲昵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宁馨是她的学生,曾因身患幽闭恐惧症在她这儿咨询过一段时间,因而她深知这孩子的品性是十分聪明善良的,也非常乐见儿子能与之走到一起。
短短的几分钟里,许苒眉眼已溢满雀跃。
仿佛看到三四五六个孙子孙女在不远的将来向她兴奋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