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异常灵力波动几乎覆盖整个近江区,位于黟川的善溪村也受到了波及。”肖月神情严肃,一本正经地描述道:
“我们公司总部位于西南界区的渝州城,整座城市依山而建,对于在山区内发生的各类异常灵能暴动事件,我们处理得非常多。山区内环境复杂,受到岩石本身所具有的灵力影响,加上地势落差比较大,灵场波动也异常复杂。”
“这虽然使得抑能装置的调试难度增加,却也因此避免了大范围的灵能异常现象;根据事务所以往的经验来看,山顶部的灵力波动相对平缓,山谷间的灵力波动则会更加复杂多变;所以渝州的聚居地都是小型散落在半山腰的,在西南界区流传着:‘山脊陡峭处远比谷间的平地更为安全’的说法,这也是所有生活在山区居民的统一认识。”
肖月的话其实很好理解,由于灵矿的存在,理论上每一座独立的山峰,都可以当做是一座灵力波动的发射塔,比起地势起伏较少的平原地带,依靠山脉本身稳定灵力的能力,是山区聚居地建设的首要条件。
“善溪村所居住的谷地,根据初步考察得到的结果来看,其地势并不复杂;村庄本身处在黟川外围,四周只有逐日峰一座落差较高的山峰。”
说起善溪村,还是近江本地人的刘志明了解得更多一点,作为外勤小组的分队长,这次的先遣探察也是由他负责带队的执行的。
“针对灵汐,无人区内的居民有自己的一套的处理方法,除了古方茶饮外,村民会在离原本村庄不远的山腰处,建立一座临时的据点;虽说近些年,村中的基础抑灵设施得到完善,可偶尔遇到突发的灵能异常现象,村民还是会按照以往的传统,迁徙到南部的山区中,寻求山脉和抑灵塔的双重庇护。”
外勤小组也是在此次的实地调查时,从村中长者那里了解到这个情况的。之前的灵力暴动来得突然,村庄来不及与外界取得联系,抑灵设备没能得到及时地调整;为了“躲避灵汐”,村民暂时放弃了山谷中的村落,去往半山腰的“避难所”。
按照以往的惯例,由灵场波动引发的人体灵力异常现象,在切换了灵力环境以后患者体内的灵力紊乱现象能得到一定的缓解,加上抑灵装置和灵药制剂的辅助,痊愈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次,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
避难所各种物资充沛,本来也是为了长期居住而修筑的,除开无法进行耕作,村民们在这里的生活和在村中没有太多不同;至于那些刚开始出现灵力紊乱状况的村民,在来到这里以后,症状的确有了好转;于是,几乎是在半封闭条件下,村民们在山中躲避了半个月之久。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近江区主干道道路封锁,受到灵力扰动的影响,和周边几乎断了联系;所里重新得到善溪村的消息,是从黟川联防驻扎基地传来的紧急求助信号。
此时行政区域的主要聚居地内,灵能爆发现象已经得到了控制,而且在之前的灵能爆发事件中,各医务临时加派了人手,就算事发突然,所里依旧能从江南江北的研究基地征调到一支十余人的救援小队,带着专业的灵能治疗设备向善溪村所在的山谷进发。
之所以是研究所这边出力,也是考虑到整个近江区域内灵力尚不平稳,普通人还无法适应无人区内的复杂灵力波动;没错,小队成员清一色都是适灵者,由于缺少黟川区域实时的灵场信息,只能凭借联防基地断断续续传来的讯号估计当地的大致条件,所以派遣的队员们都拥有中级以上的适灵体质。
总体上来说,救援任务还是成功的,小队找到村长率领的村民时,已经身处黟岭的深山之中。原来有百余人口的村民,留在临时搭建的据点中的是那不到一半的年轻人,从现任村长的壮年汉子那里,救援队得知了他们的遭遇。
原来······
起初在避难所里,那些有着轻微灵力紊乱的患者已经有了些许好转,虽然随身携带的灵力检测装置依旧显示周围灵场异常,但凭借以往的经验来看,村里应该已经躲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担心村里养的牲畜没人照料,有可能熬不过这次的灵力爆发,趁着天气还不那么潮湿,村民们打算在山林附近打些野味风干留作储备;虽然逸仙自古禁止民间私藏兵器,但在无人区,村民多少保留了一些祖上打猎用的家伙事儿,枪火算不上,弓弩长矛之类的还是有人懂得制作的。
有了武器,加上村民们驯养的兽类,就算偶遇山中的猛虎,只要不存心骚扰,保命总不是什么问题;狩猎活动进行得很顺利,时节也不是刚开春,猛兽们已经从寒冬的饥饿中缓解过来,大多数肉食动物有自己喜欢的猎物,不会刻意攻击这些有奇特防御手段的生物。平静的生活持续到月底,到了五月份,天气就逐渐暖和起来了,就在灵场检测器指示的数值逐渐下降到临界值以内时,异变突生。
那天天气不错,由于之前收获不少,村民已经不再进行大规模的狩猎活动了,村口李姓一家娃娃过六岁生日;不算什么重要的日子,虽是家中独子,也没有什么大办宴席的必要,孩子的父亲叫上同村的一个酒友,打算上山随便打头野猪、野羊之类的,做顿新鲜的肉食。男人们从午休结束后开始收拾东西,一去就是一下午,黄昏时分,那朋友背后拖着野猪,扶着小腿受伤的男人回到了避难所;打猎受伤是很常见的事,男人和朋友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在溪流旁边清洗包扎了伤口,回到家中后,妻子给他上了药,换上纱布,发现伤口并不重,大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邀朋友一家一起喝了一顿酒后,男人早早地睡去,晚上起夜时,男人感觉口干舌燥,起身准备喝口凉茶,忽地发觉右腿受伤的地方一阵瘙痒疼痛难耐,整条腿也失去了力气,怎么也动弹不得。妻子在梦中恍惚间听到丈夫的互换,赶忙起身点亮房中的灵灯,发现男人脸色苍白,嘴唇乌青,双目赤红,整个人神情萎靡,意识到是伤口出了问题,赶忙俯身查看:男子小腿被包扎的地方处肿起了一大片,原本只是轻轻裹住的纱布此时连剪开都很费力,病患处伤口没有结痂,皮肉外翻着,稍微挤弄里面就有脓水流出······前文说到,由于灵汐的影响,人类的体质相比之前有很大的提高,人体的抵抗力大大加强,加上近百年来灵能医学的发展在世界医学研究的主导地位,使得这个世界对抗生素的需求相比小风前世要小得多,伤口感染发炎这种在我们看来几乎是常识的现象,在此时的东联帮却是极为罕见的病症。
女人有些着急,但长期在无人区生活的经验让她镇定了心神,在没有惊动家中长辈和孩子的前提下,找来了村里的医生。好在医师所研习的是家传世代的传统医术,常年久居山中,对各种兽类抓伤、咬伤,植物的药用毒理都有了解;根据现有的药物开出药方之后,医师让徒弟煎药,自己则重新处理了伤口,破开创面放出脓血,用捣碎的草药敷在了男人的腿上;手术完成后,师师嘱咐女人让她丈夫好生静养,便带着徒弟回住处了。
此时男子已经高烧昏迷,其体内的灵力混乱到了一定程度,处在了爆发的边缘;待汤药稍微放凉了一点,女人帮丈夫喂了药,床上的男人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小村庄里瞒不住事情,大家相互之间也都有默契,第二天,村里人就已经都知晓男人生病的消息,不过也都没有惊动家中老人。起初民们没当回事,可是在之后的一周内,受伤感染的患者逐渐增加,一两个还好,可是当体内灵力混乱的人数增加到一定程度,二次灵力爆发就不可避免了;不得已,事情报到老村长那里,察觉到问题不对劲的老者紧急召开村委会议。
根据救援队从新村长那里得知的消息,那时症状严重的患者已经有十余人,他们的家人也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灵力紊乱的现象,虽说有茶饮和古方的压制,暂时没出现大范围的灵能爆发现象,可要是剩下的村民再出点什么事,整个村子可就危险了;村长不愿意也不可能把重伤的人赶出避难所,在各户人家话事人的商讨下,村里决定,留下患者家属陪护,其他村民按照旧时传统,带着部分物资向山的另一边迁徙。
村中这种习俗有着古老的称呼——火种,这是山区居民的们旧时躲避灵汐的传统,山民们在山中可以生活得很好,留守的人待自身情况好转后,会根据迁徙者沿途刻下的记号找回散落的火种;如果一定时间内没有寻火的人,火种就会落在山中的某个角落,建立新的村庄,至于之后如何······除了那些留守之人的子嗣,其他人多半也不会回去了。
当然,这也是灵汐到来初期,逸仙人的普遍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