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龄之还是没有忍住，他偷偷跟了上去。
他看到眼眶红红的姑娘坐在窗前目光呆滞，又害怕，又脆弱可怜的模样。
他很想抱着她。
可是她肯定又被自己吓到了。
他现在是最没资格拥抱她的人，他不再是自己记忆里她最爱慕依赖的夫君，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告诉自己的，他是她的小叔子，她是张涵之的妻子。
她的泪痕还未干。
他的心被揪着。
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踏进了门。
胡乐慕听到动静，抬头看着他。
他眼睛里暗光涌动，开口时仿佛有沙子在喉咙里磨，说一个字都艰难异常，“我……”
“小叔，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我……，我可是你嫂嫂啊。”胡乐慕眉头微皱，用哭过的嗓音问道。
“呵，嫂嫂？”
张龄之眼睛里幽暗的情绪翻滚，明明灭灭，仿佛一个站在悬崖边缘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无尽的深渊。
他紧紧的盯着胡乐慕，眸色发红的问:“那嫂嫂，你会陪兄长一辈子吗？你想给他生几个孩子呢？”
“会！我自然会陪夫君一辈子，至于孩子，夫君想要几个，我就给他生几个。”
多么历历在目啊。
这些话多么熟悉，脑海里的记忆告诉张龄之，俏皮的她曾经一边为自己梳发，一边许下了这承诺。
可现在，这些话都是为了别人了。
他仍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你爱他吗。”
“爱，我爱我的夫君。”那人还是一脸坚定，还对他投来冷漠又厌恶的目光。
他的心，顿时酸的发苦，酸的发疼，他苍白着脸，骨节泛白的手指攥起自己胸口的衣服，那处的心脏，好疼啊。
那简短的话，决绝的目光，都好像凌迟的刀刃刺痛他的心。
几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他知道，他爱上她了。
可，她不属于他了，
或者，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
说不定，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呢。
他狼狈的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他现在很乱，很痛，神乱，心痛。
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激灵，紧接着就开始咳嗽，不住的咳，直咳的胸腔发疼，头开始发晕。
然后，他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胡乐慕背着手悠哉悠哉的走了出来。
“嗯，不错，狗男人你终于是认识到自己的心了，这个梦境作用不小呢。”
然后胡乐慕轻轻的捻了手诀，一道蓝光直飞向天空。
胡乐慕眼睛闭上，她四周开始虚化，地下昏迷的张龄之也不见了踪影，她自己也开始虚化，最后，整个空间又变成了一片纯白。
他们都从空空的梦境出来了。
胡乐慕首先悠悠转醒了，空空立马飞过来关切的问:“主人，你还好吗？”
“还好还好啦！”胡乐慕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问空空:“小空空，他俩呢。”
“张龄之在外间榻上，张涵之我直接从梦境传送到了他家。”
“干的不错啊，小空空。”胡乐慕笑着摸了摸空空。
空空羞涩一笑。
胡乐慕走到外间，看张龄之还没醒来。
他眉头紧锁，面色苍白如纸，额前布满细密的汗珠，翕动着嘴唇，好像在说些什么。
胡乐慕凑近他，仔细的听了听。
没等她听到些什么，张龄之突然眼睛一张，醒了过来。
他睁眼就看到面前娇媚的脸，于是一言不发紧紧的把胡乐慕揽到了怀里，没感到怀中的人儿抗拒的挣开自己，他一喜。
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问道:“夫人？雨梦？”
胡乐慕暗自好笑，她也轻轻的回抱住了张龄之，柔声道:“夫君，怎么了。”
听到胡乐慕夫君的称呼，张龄之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起来，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满足，幸福，失而复得的喜悦。
幸亏只是个梦啊。
“无事，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张龄之抱着胡乐慕，仍一动不动。
胡乐慕马上轻轻的拍起张龄之的后背:“夫君不要怕啊，梦境和现实都是反的呢。”
张龄之感受到后背轻柔的拍着自己，渐渐的平静了起来。
他轻轻开口:“是啊，都是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