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不堪的杂乱柴房中,一丝丝阳光都不曾透进来,潮湿又破败,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四处墙壁的墙皮早已剥落,斑斑驳驳透露着内里猩红的泥墙。
就在这么脏污的柴房的角落,胡乐慕抱着小精灵空空端坐着闭目养神。
她从往溯空间通道的侧壁进了空间之门之后便没了意识,一睁眼就在这破败不堪的小柴房中了。
过了一会儿。
空空也醒了过来,它挥动着翅膀,从胡乐慕怀中飞起来。
“哇!主人,我们终于到第一个空间啦!”
空空兴奋的在小柴房里飞来飞去。
“空空,先不要急着兴奋,快查查怨册,在这第一个空间,我们需要解除谁的怨气呢?”
“好的,主人!”
空空快速地化作一道白光飞入怨册,过了一会儿,它又飞出来。
“主人!在这个时代,你需要解除的怨气,在一个叫做文雨梦的女子身上,这女子是襄阳王的女儿,自小娇生惯养,被金枝玉叶的养大,是他父王和母妃娇宠的宝贝,可这女子和曲江的世家张家订了亲。”
空空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原本与她定亲的人是这张家最年轻的家主张涵之,可谁曾想,这张家的旁支,张龄之想攀附襄阳王的势力,竟偷偷换了定亲手书。
胡乐慕问:“这定亲手书,怎么能轻易换呢?”
“这定亲手书在张涵之的父亲去世后,寄放在了张龄之父亲处,家中小辈的亲事都是家族联姻,牵连朝廷政治,当朝局势复杂,牵扯众多,故世家王族联姻都不曾提前告知任何人,仅有两家父母知道,这张涵之母亲早丧,唯有他父亲知道了,所以他们只将两家定亲时的手术秘密封存,待到结亲之时的前三个月,才昭告天下,准备婚事。”
“竟还有这样的规定,真是奇怪,难道连当事人,就是结亲的这两人都不知道吗?”胡乐慕惊异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联姻,他们知道了,结果还是一样,所以当时两家父母也没有告知儿女们。”
“然后呢?”
“这可恨的张龄之啊!篡改了手书,娶了文雨梦又害怕事情暴露,杀了襄阳王夫妇,瞒着文雨梦,最后文雨梦知道真相,投湖自尽而亡。”
襄阳与曲江跨越千里,按照曲江习俗,新郎是不必到新娘家去接亲的,只要派了接亲队伍去变好了,因而,他瞒天过海,顺利的把文雨梦娶回了家。
空空又凑近了胡乐慕说:“主人,你不知道这张龄之他长的也玉面俊秀,身姿欣长,谈吐非然,取了文雨梦之后,对她非常好,文雨梦从小也不曾见过什么男子,看到这么温柔对她好的夫君,也深深陷入其中,好好经营两人的关系,也算锦瑟和鸣,夫妻和顺了呢!”
胡乐慕点点空空的脑袋:“什么夫妻和顺呀,你个小精灵懂什么男女情仇的事呀?”
按照习俗,他们成亲三月后要回娘家省亲,这张龄之害怕见到文雨梦的父母,事情败落,就设计写了书信寄给襄阳王夫妇二人,说文雨梦突发恶疾,让他们夫妻二人尽快来曲江探病。
襄阳王和王妃听了他们宝贝女儿患病,非常急切,半夜里匆忙找了快马叫起马夫,驾着马车就从襄阳一路疾驰赶往曲江了。
张龄之早在半路设下埋伏,刺杀了襄阳王和襄阳王妃,并推入万丈深渊。
这襄阳王与王妃走的匆忙,从半夜从家中启程,并未告知任何家丁,侍从,只带了一个马夫,可那马夫也丧生峡谷。
待到不久后,山中猎户看到早就被野兽啃食的不成型的襄阳王夫妇二人和马夫的尸体,他急忙报官。
后因尸体损伤严重且无证人,一直查询未果,只能结论:“夫妻二人山中游玩不慎跌落,失足而殒命”
可怜的文雨梦,还不曾知道一切真相,听到父母失足殒命,差一点精神崩溃,悲痛欲绝下,张龄之趁机温柔,耐心的哄她,安慰她,她才慢慢从丧父丧母之痛中走出来。
这之后,她也越发的依赖张龄之,爱慕张龄之,襄阳王在朝中的势力,家中的财富也尽数归到了张龄之手中。
就这样,文雨梦被蒙骗了大半辈子,还为自己的杀父仇人孕育一儿一女。
直到她五十多岁那年,巧遇他原先定亲对象张涵之父亲的老仆从,那老仆从自张涵之父亲去世后,早就跟随着儿女去了远方定居,当年的定亲,除了张涵之父亲,唯二知道的人,也就是这个老仆从了。
文雨梦从老仆从口里,知道了自己的定亲对象是张涵之,心生疑惑开始调查一切。
一点点抽丝剥茧,真相摆在了她的面前。
顷刻间她的天都塌了,她已经爱张龄之入骨,他们的孩子也都长大了。
她如万箭穿心,心绪支离破碎,最终选择了投湖自尽。
可是她生前的最后,痛苦悲凉萦绕世间,心绪郁结怨气缠绕未解,因此,轮回后也不能再生姻缘,独生独往三世,只能被月老记在这姻缘怨册上。
胡乐慕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很为这个女子感到可怜和叹息。
“我们现在所处,是在文雨梦的时代吗?”
空空点点头:“当然是了,主人,而且你现在就是文雨梦!”
“我是文雨梦!那文雨梦的灵识呢?”
“自打我幻灵后,她就在姻缘怨册中了,我还与她很相熟呢!”空空回答道。
胡乐慕点点头又问:“我们怎么被传输到了这里,现在这个时间段文雨梦已经嫁到曲江了吗?”
“是的,主人,不过现在正是成亲一月有余,距离张龄之谋害襄阳王夫妇还有两月,在这两月间,你一定要阻止悲剧发生,并且过好文雨梦的人生,释放她的怨气!”
胡乐慕叹了口气:“看来我们还是经验不足呀,空间之门进来之后传输到了这地方,又不能用法术,咱们怎么赶回曲江”。
破败的柴房,一看就是年久失修,荒弃已久的地方,胡乐慕走到那个小柴门跟前,用力踢了一脚,那门夸嚓一声,有了个小缝儿,但还是没有开。
“主人!再来一脚!”空空盯着门惊喜的说。
“好嘞!”
胡乐慕应声,又是狠狠的一脚。
哐当一声,那门终于开了。
胡乐慕和空空相视一笑,向外走去。
胡乐慕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对空空说:“空空,你可以隐身之类的吗?”
空空舞动着翅膀,笑着说:“主人放心,在这个空间,只有你可以看到我,听到我说的话。”
胡乐慕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这原来是一个荒废已久的旧院子,围墙早已破损,各个房屋也都破旧不堪,尤其是这柴房,损坏的最厉害,院子中杂草丛生,但令人惊奇的是,墙角有一只梅树,红梅开得正好,在这荒院中,也算独一份的风景了。
空空像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快速的飞到花前绕呀绕,转呀转,惊喜的对胡乐慕说:“主人,你快看!多漂亮的花,比姻缘殿那一树紫藤花还要灿烂呢”。
胡乐慕哈哈一笑:“小家伙,你可真是没有见过世面!”
“可别笑我了主人,我除了姻缘殿,哪都没有去过呢”空空委委屈屈的说。
“好好好!以后一定多带你四处玩玩。”
空空高兴的应声答应。
突然!
从荒园外面传来几声说话的声音。
胡乐慕赶紧对空空说:“你先回册子,以免有什么危险。”
空空听话的化作一道白光钻进册子。
胡乐慕小心翼翼的凑近荒园的大门处,静静倾听外面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好像是两个男人发出来的。
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缓缓的说:“兄长,今日来这梅园,可有缓解你念母之愁?”
另一个富有磁性,但清清冷冷的声音回答:“稍有缓解,今日劳烦你与我同来了,你出家门时,恰好遇见我,才与我同来,也不曾回报给弟妹,你早日回去吧,我再稍停留一会儿便回去”。
那个清朗温润的声音继续说:“兄长不必担心,雨梦知书达理,平日里最是善解人意,他若知道我是陪伴兄长出门,定不会怪罪于我。”
胡乐慕听到雨梦,十分震惊,心想,这可能就是张龄之,而被他称作兄长的,定是张涵之。
胡乐慕真的震惊不已,看来空间之门还是传到了相关处,她也算松了一口气,如果传输到距离相关的人千里之外,万里之外,她又用不了法术,车马慢的时代,她可就没办法了,更不用说完成任务了。
胡乐慕悬着的心一放下,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竟然一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一个石块。
突然门外边那个磁性清冷的声音警觉的大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被张涵之发现了!
胡乐慕心想,完了完了。
紧紧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张涵之再次警告道:“究竟何人!再不出来,死伤自负!”
这张涵之作为曲江的家主,武力高强,行思敏捷,在所有世家的年轻一辈中为翘楚人物。
不能施法术的胡乐慕就只能当是一个沙包被揍了。
她心一横,木着头皮打开了破旧的园门,出现在了兄弟二人的面前。
微微福了福礼:“雨梦见过兄长,见过夫君。”
张涵之虽有讶异,但也对她点头示意。
张龄之急忙凑上前来拉住了胡乐慕的手问:“雨梦,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担心我,偷偷跟来的?”
胡乐慕心想,你可真自作多情。
但赶紧装作很歉意,又福了福礼:“夫君莫怪。”胡乐慕赶紧脑子里飞速运转,想想她飞升前历劫的那些世俗经历。
赶紧又期期艾艾的说:“那些话本子里总是描写新婚的夫君和兄弟去喝花酒之类,雨梦竟一时胡思乱想,偷偷跟了来。”
张龄之温和一笑,轻轻的摸了摸胡乐慕的头:“是为夫的错,出门该跟你报备的。”
胡乐慕见他打消了疑惑,心下想,看来俗世看过的那些男男女女之间粘酸吃醋的事,还有点用处呢。
张龄之牵着胡乐慕略带羞赧的对张涵之说:“让兄长见笑了,都是愚弟出门未曾给雨梦报备这才让她担心的跟来。”
张涵之面色舒展并未介意:“无妨,即是弟妹寻来,你且早些回去吧!”。
张龄之对着张涵之作揖:“那兄长,愚弟就带着雨梦先回去了”。胡乐慕也赶紧跟着福了福礼转身跟着张龄之离开了。
而她不知道她转身的那一刻,张涵之盯着他的身影许久都不曾离开视线,显然,这个机智聪敏的年轻家主不相信她的那套说辞。
她的凭空出现,已经引起了张涵之的怀疑。
张涵之走到长满苔藓的荒园门口,蹲下来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地面。
然后径直走向园中,仔细的在园中巡视了一番,巡视到柴房门前,他停下了脚步,然后蹲下来,用手摸了摸着柴房门,蹙起眉沉思了良久。
曲江张家,府邸。
胡乐慕端坐在珍贵而又制作精巧的红楠木的梳妆台前,看着那张光滑的铜镜上映出的娇美艳丽的面庞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和张龄之一回到张家,张龄之便立即被族中学院学生叫去,张龄之是整个张家族中的总授师,负责教习张家适龄的学子。
空空落在她的肩头:“怎么了?主人,叹什么气呀?”
胡乐慕忧愁的说:“空空,你不知道我总觉得很不心安,心里总是觉得毛毛的感觉。”
空空沉思了一会儿:“你是害怕张涵之?”
胡乐慕侧过头,看着肩上的空空笑了笑:“小空空,你真是和我心有灵犀了。”
空空点点头:“自从和主人结契以来,主人的情绪,空空总是能感觉得到。”
胡乐慕皱着眉头说:“不管了,反正就算有什么异样,他肯定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我现在,就是文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