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净虽是简单一言,萧风倒也算是约莫有些猜想,只是从不净口中听来,还是难免有些莫名的伤感。昔日,对于这蜀山,昆仑便是多有仰望向往之心,如今若是改换名目,倒是让萧风难免有些失落。
只不过诚如这证道之法一样,天地轮转,萧风自己的道尊殿尚且一朝衰败,三门五宗也曾黯然隐世,这蜀山昆仑傲立南北,不知千百年,却也并非千年无尽。
“此间变ge,看你也不愿跟随梁巧巧,不知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不净看着萧风隐隐有些失落,倒也转念问道。
“天下之大,难道容不下我这区区一人?修道证道,我倒是想回到初时的道尊殿看看。”
萧风说到道尊殿,似乎也面色缓和许多。
“也好,这世间多有隐士高人,也并非都是雄途伟略,气动山河,想必你周游之间也算是诚心如意。”
不净话语之间,却也对于萧风将行之事,认可几分。
“此去南疆,想来或许再无相见之日,我倒也没有什么法宝相赠,但有一套功法,你可愿学?”
不净似乎想到了什么,倒也难得看着萧风说道。
萧风闻言却是连连摆手,开口说道。
“我身上别的没有,倒是所学的功法不知多少,只是元体早损,不便修行,合用的功法也不过一二。我看你也不修拳脚,给我的未必也合用,还是算了吧。”
不净闻言,却也微微一笑,隐约倒是有些无言相对的意思,只是过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
“世间多有人苦求道法,不知其解,我这心念所起,特意传你,你却不要,未免浪费我许多深情厚谊。”
萧风闻言倒也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你展示几招,我看一眼,若是合用,我再讨要。”
不净微微一笑,随即睁开双目,却是骤然腾起阴阳气象,这迎客厅之中却是一静,隐隐之间,连带着摇曳的灯火也微微一滞。
“道法本无名,你愿意学,我可以教你。”
这阴阳之象不过显露一瞬,不净却也闭上双眼,这迎客厅之中的气势却也骤然一缓。
直到此刻,萧风却才反应过来,身体之中的气息才微微缓和,刚才不净睁开双眸所引动的阴阳气象,不过瞬息,却是让萧风隐隐有些气血不宁,心绪不稳,实在是至强,至高之法。
只是……
萧风心绪微定,看着不净脸上未散的笑意却是微微皱眉。萧风所行之间,遇到许多人,也多有传授功法,或是法宝之人,多是心善或是心念所起,倒也说不上其他。
但是大都不过是些许皮毛,或是无关根本之法,如叶一兮的所赐剑痕,甚至是蜀山群山之中无名隐修传授的几层体修功法,单单只是看在萧风心志高远,也算是向道之心。
或是如南疆百果林的老酒头,化身六臂狂猿几番鏖战却也对于萧风心心相惜,甚至是韩猛也是见着萧风推手起手,随口提点几句。但是说到底,却也不会是护身功法,甚至是隐秘传承。
但是不净这双眸之中引动阴阳气象,单单只是瞬息却隐隐强横无比,不弱于世间所谓名门的功法,甚至隐隐之间能够比及萧风建木之种的声势,似乎也是传承自天地之中的大道。
这般道法即便是不知深浅的不净却也不会随意取舍。萧风虽然自认与不净算是相熟,但是真若是至交,倒也算不上那么深厚的情谊。
为什么不净却是会在这个寻常相逢之时,想要传授给萧风这般强大的功法,甚至隐隐之间,萧风也感觉不净前来蜀山,单单只是为了见梁巧巧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南疆千万里之遥,不净究竟为何到此?
萧风心念所起,看着不净,隐隐之间却是思绪万千。
不净自然也注意到了萧风的目光,只是嘴边笑意依旧,开口说道。
“想不想学?若是不想学,我便走了。”
萧风微微皱眉,一时未曾言语。不净脸上带笑却是真就一语落罢,直接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三五步之间,萧风却也皱着眉头,低声说道。
“教我……”
“………”
不净闻言,脚步微微一滞,脸上的笑意却是微微散去,却是开口说道。
“你想清萧了吗?是否真就是如你所想那般合用?我相信以你的心性,应该不是那种贪图一二之人。”
萧风闻言,隐隐之间眉头皱得更深,脑海之中不断回想着不净所言,隐约却也想到些许细节,当下倒也开口说道。
“合用。”
不净微微昂首,看着屋外的星夜却是莫名的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教你这功法了……”
话语未尽,不净却是缓缓睁开双眸,阴阳气象再起,萧风虽是低头不语,但是隐隐之间却是心脏一滞,瞬息之间却好似气息骤然断绝,随即却是骤然七窍流血,却是猛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萧风!萧风!萧风!”
萧风一袭青衣,头脑昏沉,隐约之间似乎听见有什么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当下倒也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之间却是一张白嫩的小脸儿,梨花带雨却是声色悲然。
萧风轻叹一口气,倒也伸手摸了摸林宓儿的脸颊,却也未曾多言,单单只是缓缓起身,隐约倒也感觉口中多有血腥味。回想起昏厥之时,倒也难怪林宓儿如此惶恐了。
“没事,气血不宁,你看你这模样儿……”
林宓儿闻言却是声色却也微微一缓,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却是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开口问道。
“是丑了吗?”
萧风闻言正要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未起,目光之间看着一边还闭着眼睛睡觉的白熊,却也耐不住心性,径直走上去,轻踹了一脚。
“………”
白熊似乎也被惊醒一般,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萧风脸上的血色的却是一时无言。
林宓儿见此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萧风倒是看着一脸茫然的白熊,心中多有叹气,这家伙虽说算是和自己相伴而生,一路从少年到如今。但是
倒也寡淡许多,少年时还多有帮扶,如今倒是远不如这林宓儿贴心。
闹剧之外,萧风安抚了林宓儿,似乎也快到天明时分。听闻林宓儿所言,不净似乎只是走到门外,站了些许时候就径直离开,倒是萧风自己坐在椅子上,突然倒地,口吐鲜血,甚为骇人。
萧风心中微动,隐约之间算了下时间,倒是惊觉林宓儿似乎一直哭闹许久,想来她被自己惊醒也未曾久睡,见到自己口吐鲜血,想必当时也是四下无人,十分无助吧。
心念至此,萧风却也抚了抚林宓儿的头发,虽是无言倒也算是亲昵之举,目光之间,倒也忍不住瞪了白熊一眼,倒也多有些怪责之意。
白熊自然是两眼茫然,不知是不是真就心大如斗。
萧风安抚了林宓儿一阵,却也看了看柳如媚,隐约之间倒也无暇去细想不净到底做了什么。待到天色大亮,才走到屋外,静下心神,思索着不净所传授的功法。
不净……净水禅院……你到底给了什么?又想要我将来做些什么?
不净来去匆匆,言行之间虽是让萧风有些意外,但是却也算不得什么。时过晌午,萧风起身探看了柳如媚些许,虽是气息不乱,但是却也丝毫未见醒转。
萧风见此,皱了皱眉头,索性,这阴阳气象之功法传承也算不得太明悟。当下却是拍了拍白熊的脑袋,却也未曾言语,单单只是信步走出迎客厅。
虽说是找寻不净,但是真若是说起来,未免还是有些茫然。毕竟这蜀山说大却也不过五峰,说小却也连绵不知千百里,单单要这么找寻一人,或许不出三五日还真难有些许头绪。
萧风心念至此,隐隐想到初见梁巧巧的地方,似乎就在元虚所在的正阳峰顶的茅屋。索性,也没有什么指引,当下萧风倒也信步走向正阳峰顶。一路上倒也缓步随意,虽是柳如媚昏睡未醒,但是萧风却也不认为不净会使什么手段,倒不算是很了解不净的为
人,单单只是感觉柳如媚并不值得不净费此周章。
所谓功法传承之说,或许真若是找到不净,他不明说,或许萧风也不知何解。
如此想来,萧风倒也说不上急切,一路缓步而行,大概是轻车熟路,却也不过三五盏茶有余,见看见了元虚昔日所居之处。
茅屋四周似乎依旧如故,站到茅屋之前,萧风却是皱了皱眉头,虽然这茅屋似乎依旧如故,但是地上却是有一把断成两截的道剑。
“柳师姐?”
想到昨夜柳如媚前往这元虚所居之处,再加上柳如媚多用佩剑倒也不过寻常道剑,当下萧风倒也认定几分。心念一起,萧风随手虚招,却是将地上的道剑招引在手。
道剑两断,断口分明,招式也算是凌厉,不像是刀兵,断口微末,甚至就似这道剑猛力之下折断一般。只不过,昔日萧风也算是在蜀山铸剑司修行一年半载,多少也算知道这蜀山制式道剑,不说千锤百炼,至少也不会平白断折。
“……好手段。”
想到不净扶着柳如媚到萧风所居之处,倒也不难猜出与柳如媚相斗的人是谁,这茅屋之间丝毫不见残损,道剑之上断口如此轻微,却也算是修为至极之时的分毫心性。看这地上的断剑,看来不净也未曾想要掩饰些什么。只是不净到底到这元虚所居的茅屋做些什么?
萧风心念所起,信步走近这茅屋之中,当先所见却已然不见了元虚真人的遗体。
“………”
萧风心中微微一沉,大抵也有些沉闷,大概知道了柳如媚和不净交手的原因。元虚真人作为天门四杰之一,既然是仙人转世,这遗体也算是世间至宝。即便是萧天行昔日一缕残魂尚且能够让搅得萧风半生不得安生,纠缠这么许多,更遑论这元虚遗体呢?
萧风虽是多有微言,却也算不得多么愤懑,目光所视,这茅屋之中倒也不见什么变动的痕迹。想来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不净这么偷偷摸摸趁夜出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