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她穿着婚纱站在云城的雪山上，她才知道顾皓阳昨天中午不是和她开玩笑的。
云城是个旅游城市，那里的雪山最出名，一年四季都是大雪皑皑。
还有很多特色的古镇，民族风情很浓厚。
虽然林暖暖还是希望能在海边拍婚纱照，毕竟她很喜欢水。
但到了这里，她发现拍出的照片更有感觉，更独特。
拍了一天，她觉得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完全不能掌控，酸疼得不像话。
看着桌子对面一身优雅轻松切着牛排的男人，她实在是不理解。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会累呢？体力怎么这么好？”
顾皓阳暧昧的笑了起来，“顾太太，我的体力你还没有好好体验过呢。”
虽然和他只有过那一次，还非常的不愉快，但是他的这些暗示性的话，她却都听懂了。
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一天就只知道这个，流氓。”
顾皓阳低低的笑出声，“我什么都没做，现在连想都不能想了？顾太太真霸道。”
抬手把自己手里切好的牛排换走了她面前的。
她气愤的叉着盘子里的牛排，也不理他。
顾皓阳继续切着，优雅的吃着，漫不经心的开口，只是握叉子的手有些大力的攥紧。
“你说你想起来了一些，想起什么了？”
林暖暖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喂了一块牛排进嘴里。
“也没什么具体的事，就是些零碎的画面。”
顾皓阳放下刀叉，继续假装着不在意的拿起酒杯。
“比如说什么画面？”
“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爸爸妈妈什么的。”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有些失落，“嗯，不着急，慢慢来。”
两人吃完饭，顾皓阳开车带着她朝着云城的边缘开了40分钟才停下。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夕阳留下的光只有天边的一条线。
林暖暖下车看着眼前的景象 ，有些被震住。
顾皓阳把车停在一个山顶上，山下是一片瓦房，不是那种开发商批发修建出来的，而是当地人民自己一砖一瓦建造的。
参差不齐的绵延开，有些人家应该是在做晚餐，有些许的炊烟飘向天空。
因为他们在高处，俯视下去时居然能看到一片云海，就像自己站在云上一样。
这幅画面让林暖暖想起了四个字。
人间烟火。
“这是哪？好美！”
林暖暖没有注意到，自从到了这个山顶，顾皓阳就一直没有说过话，身上总带着点恨意。
他看了看山下的村庄，点起了烟。
他很少在她面前抽烟，她是知道的，她其实不讨厌烟味，只是觉得有点呛人。
现在看他抽烟的样子，那么落寞，那么......恨！
“这是我出生的地方。”
林暖暖本来还定在他眼里的恨里，现在却被这个答案惊醒。
“你不喜欢这？”
顾皓阳狠狠吸了一口烟，等烟雾全部吐完才回答了她的话。
“不，我很喜欢，所以才想带你来这个城市拍婚纱照。”
喜欢？那为什么眼里要带着恨？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顾皓阳说着就牵起了她的手，没有开车，徒步往他们上来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5分钟，林暖暖看到一个墓碑，最简单的样子，陈旧的石头，不是因为形状和上面的照片，可能都认不出那是个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大概25岁左右的女人，她笑容温柔，长得很漂亮，只是......那眉眼居然和顾皓阳有些相似。
她赶紧朝着墓碑上的字看去。
慈母方希之墓，儿方皓阳敬立，旁边就是日期。
林暖暖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的男人，声音都在颤抖。
“这是？你妈妈？”
只是为什么是‘方皓阳’而不是‘顾皓阳’？
顾皓阳松开她的手，走到墓碑前，伸手抚掉碑上的杂草，眼里带着悲伤。
“是的。”
其实林暖暖心里抱怨过，觉得顾皓阳结了婚也没有带自己见过他的父母。
他说了隐婚的原因后，她也就释怀了，这些形式的东西她本身也不是特别看重的。
她从来都没想过，他的母亲......居然去世了。
看着那个日期，竟然已经去世了26年，那不就是......他3岁的时候他妈妈就......
为什么会埋在这个地方？顾家的夫人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生下他？
林暖暖突然心里难受起来，心疼的走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开始泛着泪光。
“顾夫人真漂亮。”
“顾夫人？不要用这个称呼侮辱她。”顾皓阳眼里全是讥讽。
不是？那......
原来她这么不了解他，所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让他带着这么明显的恨意说出这句话？
顾皓阳拉着她的手一起蹲在墓前，他另一只手一直摩擦着墓碑上泛黄的照片。
“妈，这是你儿媳妇，我成家了，你可以放心了。”
山间有一道风轻轻的吹过，抚向了林暖暖和顾皓阳的脸。
顾皓阳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对着照片笑了起来。
“妈，你听到了，那以后别担心我了，有人陪着我了。”
拉着林暖暖的手使劲握了一下。
“跟妈说两句，让她安心。”
林暖暖已经梗咽了，声音都带着哭腔。
“您放心，以后我会陪着他，照顾他。”
吸了口气缓解，她才微笑着喊着，“妈。”
只一个字，顾皓阳的眼里就掉下了泪。
两人把墓碑周围好好打扫了一番，直到天完全黑了，才离开。
顾皓阳开着车带着她到了山下的村庄。
手牵着手在村里逛着，路过一些地方顾皓阳会告诉她在他小时候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林暖暖脸上始终带着笑。
走到一个空房子前，顾皓阳站在门口出神，林暖暖似乎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带我去看看吧。”
顾皓阳看着眼前的房子，眼里都是深沉的疼痛。
“不看了，下次再来。”
他没有勇气进去，那些折磨着他的记忆他不想让她知道，下次吧，等他把那些人都送进地狱后。
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环绕着的沉痛和恨，她知道现在他肯定很痛苦，所以她什么都没有问，用力的握着他的手。
“那走吧，有点冷了。”
顾皓阳立马脱下外套，“嗯，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