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
知夏第一次涂脂抹粉,穿着吕小姐送的婚服,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有些不习惯。
后娘坐在后面给自己念着今日拜堂的礼仪,看着半夏坐在镜子前臭美,“认真点听,等下当众出丑。”
知夏没有和后娘斗嘴,说道,“后娘,这些年谢谢你照顾爹爹,我和哥哥。”
后娘突然不习惯知夏与她平心静气地说话,“行了,嫁过去就好好过,别被人休回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后娘,哥哥的婚事还要劳烦你,爹爹也要你照顾,麻烦你了。”知夏把苟捕头给的聘礼中最为贵重的一支钗拿给了后娘。
知夏不想与她斗嘴,后娘爱银子,爱面子,对她和哥哥虽然有些刻薄,但也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
后娘接过金钗,她早想拿了,知夏他爹不给,“有这好东西早拿出来嘛,你可得和你爹说清楚是你给我的。”
“好,那以后家中就劳烦后娘了。”
“好好好,有什么劳烦的,都是一家人。”后娘眼中只有金钗。
知夏在后娘回房中放金钗时,把平日偷盗穿的夜行衣和鞋子用个包袱装了起来,她要带着走。
因知夏家与苟捕头家距离很远,早上要按时进门,所以在天还没亮时就需要从家中乘轿离开,苟捕头骑着马亲自来迎娶她。
爹爹和哥哥送自己上轿门时哭了,昨天她都对出嫁这事没有任何感觉,现在才感觉自己真的要离开家了。
上轿后也在轿子中流下眼泪,刚出门她就思念哥哥和爹爹了,幸好是嫁在城中,苟捕头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会常给她回家吧。
走了许久,天还没亮,知夏听到外面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声音,悄悄掀起盖头,探头出去看,是吕小姐与王爷成亲的队伍,整个队伍举着红灯笼,把整条街道都照亮了。
轿子忽然停下,过了一会儿,吕小姐居然在轿门外轻唤她。
“知夏姑娘,我想与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苟捕头在外说道,“请进,吕小姐。”
知夏在想,后娘和她说送亲途中不是不可以下轿吗?
吕小姐掀开轿帘就进来,和知夏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知夏姑娘,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恨我。”
知夏刚想问吕小姐是什么意思,忽然感到头晕,眼前一黑……
知夏感觉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点,迷迷糊糊,头晕,浑身软弱无力。
外面熙熙攘攘,但她听不清,随后被人搀扶着下轿,有人递了根红绳放在她手中,随后就是被搀扶着跨了火盆。
意识慢慢清晰了,随后就走进屋中。
但是好像没有拜堂,还是她记错了?她记得与吕小姐说话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知夏盖着盖头,只能隐约的看见屋内的地板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刚刚进来时踩着很柔软,再加上刚刚走了很长时间才到房间内,苟捕头家如此富有吗?
知夏从昨晚就没有喝水,也不知道此时周围是否有人,小声地说,“我想喝水。”
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她不懂陈设与家具,她来过王府,这极尽奢华的房子就是王府!
知夏想打开门出去,找个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现吕小姐的丫鬟喜儿躲在屏风后。
“喜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王府?”知夏心绪紊乱,双手抓着喜儿。
喜儿瑟瑟发抖,瘫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泪水。
“喜儿,你说话呀!”
知夏回忆今早发生的一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嫁衣,吕小姐进轿后自己忽然晕倒,也是喜儿扶自己进王府的。
“知夏姑娘,对不起,只要你今夜讨得王爷的欢心,你就不会有事了。”喜儿说完就拿起剪子刺向胸口。
知夏一把打掉,“喜儿,别做傻事,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喜儿才缓缓道来。
“我家小姐与苟捕头早已经情投意合,赵公子的事你也知道了,小姐本来下定决心嫁给王爷,可是,小姐她怀孕了,又不能悔婚,所以小姐就设计了你替她嫁人的事。”
那就是苟捕头骗了她,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吕小姐和苟捕头联合起来骗她,设计她!
“喜儿,难道你家小姐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你,我,甚至我的家人,你们家小姐的家人!这可是王爷啊!”知夏都快疯了,好好的婚姻,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你刚刚想死是不是?你知道欺骗王爷,必死无疑。”知夏心中很是愤怒,但还要压低着声音,怕外面的人听见。
喜儿哭泣着说道,“我是孤儿,小姐把我买来,我欠小姐一条命,知夏姑娘,小姐说你可以讨王爷欢心,不会死的。”
“你欠你们家小姐一条命,那我欠谁?要拉我给她垫背!”知夏无语,站起来不停地踱步。
她不能死,还会牵连家人!
知夏拉起喜儿,“你刚刚扶我进来的,你知道怎么出去,现在我们两一起逃出去!只要我们走了,就不关我们的事,没人会知道。”
喜儿说道,“那小姐就会死,不行。”
“她自己做错事,要生要死由她!”
知夏停住脚步,且不说能不能出去,吕老师家一家十多口,难道都要死吗?
“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赶紧想到办法,那就谁都不用死。”知夏听喜儿的哭泣声更烦躁了。
喜儿跑到梳妆台前,拿起胭脂来给知夏涂抹。
“你干什么?让你想办法。”知夏不解道。
“这就是我的办法啊,知夏姑娘生得这么好看,王爷肯定会喜欢你,你补补妆,等下讨王爷欢心。”喜儿的手在发抖。
“什么蠢办法,我一个卖猪肉的,而且,王爷讨厌我还来不及,这办法不行!”知夏拨开喜儿正给自己补妆的手。
知夏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早知道杀猪的时候猪脑子留着自己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