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掌柜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季筱，我帮了你，也算是盟友了吧，难道连知情权都没有？”
季筱反问，“我倒是想知道，药掌柜为什么会好奇我的事情？”
药掌柜意味深长的看向窗外的月色，顿了片刻才开口，“季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才是我好奇的缘由。”
虽然不明白药掌柜的意思，但能肯定他已经猜到自己不是老巫婆，而他又一直是置身事外的孤寡老人，大概早就看淡了世间常态。
季筱沉默片刻，没有想过和他隐瞒，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出现什么。
因为自己的谎言，在这样的老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药掌柜已经知道我不是先前的季筱了？”
他淡然一笑，并未回应，算是默认。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也会回到我的世界，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那你可知道你要守护的人，到底是谁？而原来季筱，又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药掌柜的问话，季筱一时觉得他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知道，顾栩不过是城堡培养的杀手之一，而之前的季筱是个连认知都扭曲的顶级杀手，偏偏对顾栩爱得病态。”
“只是可惜，她迟早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药掌柜轻笑，忽而笑容凝固在脸上，面色逐渐沉重的看向季筱。
随后那股沉重之色也消散开，转为原来那般淡泊，“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那就不打扰季老师休息了。”
目送药掌柜的离开，黑夜逐渐趋于平静，可却让人辗转反侧的无法入眠。
秋季末的夜里很凉，潮湿的地下室更是冷意侵袭。
顾栩的双手依旧被扣着，垂下头昏昏欲睡，可因为寒冷，怎么都睡不熟。
孟简一晚上仍栽在她的瓶瓶罐罐当中，捣鼓着她的实验。
顾栩迷糊的斜眼看过去，毫不关心她在配制什么，似乎事不关己。
睡意更浓的顾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冷飕飕的夜晚昏睡的，醒来后只知道他很想老师，明明说好每晚都能抱着她睡的。
昨夜身上还有和她一样的味道，可今日却丝毫不存，甚至沾染上地下室的潮味。
他迷糊呢喃，“老师...”
孟简听到一点声响，便走上前，“醒了？那正好可以开始试药，不过试药之前应该让你更加清醒点。”
顾栩惺忪的看了眼孟简，冷漠的闭上眼不予理会。
不久突然一盆冷水倾盆倒下，冰凉得让顾栩瞬间清醒，猛地睁眼杀意浓浓的瞪向孟简。
她手一挥，旁边的人就拿着空桶离开了地下室。
“表情不错，但愿试药之后你还能这样看着我。”
话毕孟简便拿起注射器朝顾栩手臂的血管扎去。
顾栩侧首看去，只能看着针管里的药液被注射到体内。
他冷然开口，“你最好祈求我别活着出去。”
孟简收针后看向他，“怎么，不然就杀了我？”
“你会死得很惨。”
闻言孟简笑了起来，毫不畏惧的拍了拍顾栩的肩膀，“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她扔掉注射器，拿起记录册走出新建好的铁栏外，铁栏并未上锁，而她也握好笔准备记录。
很快药物发作，顾栩浑身抽搐，青筋暴起，“啊！！！”
突然涌来的力量让他的双手挣脱了铁扣，可随即就消散开，取而代之的是剧痛和充血的窒息。
缺氧使得大脑仿佛随时都会炸裂，白皙的皮肤也迅速攀红，五脏六腑都被灼烧一般难耐，顾栩死咬牙关，双眼杀意腾腾，不顾浑身剧痛的欲要起身。
孟简垂眸落在册子上，“说说现在的感受。”
准备记录的孟简没有听到声响，抬眸时看到顾栩已经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死撑着难受迈开步子，可下一秒重重的跌倒在地。
尽管如此他还是倔强的继续死咬牙关，强忍着不吭声艰难的站起来。
“顾栩，别做无谓的挣扎，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
顾栩仍是不吭声，孟简没了耐心的眯眼，转而抱胸冷漠的看着他，“别妄想走出铁栏杀我，你若敢踏出一步，季筱应该也不会好过。”
闻言身子猛然一顿，顾栩再次坠倒在地，大口的吸取空气，胸膛起伏不定，湿透下垂的发显得狼狈。
“你是我的实验者，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但季筱不是，你要是这么不配合，我不介意把对你的惩罚都施加到她身上。”
“顾栩你应该清楚，组织有的是法子让她生不如死，你杀我一个，组织仍然会有其他医师过来接替我，但季筱只有一个，你最好想清楚。”
顾栩怒不可遏，“你敢！！！”
“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他带着杀意的直视孟简，后者的不耐烦早已化为漠然。
剧痛不断袭来，体内如蚂蚁啃食，疼出冷汗的顾栩恨不得将自己撕裂。
孟简冷淡开口，“最后问你一遍，药物发作后的所有症状。”
顾栩不甘示弱的死盯着她，受不住疼痛的倒地翻滚。
细如蚊蝇，“疼痛感，还有窒息感...”
孟简听罢毫无感情的提了提唇角，开始记录，“大点声儿。”
“五脏六腑在烧，又好像被虫子啃食，血管感觉会爆裂。”
“那力量呢？有没有什么变化？意识？现在最想做什么？”
“最初涌上来的力量很快就消失了，剧痛接踵而至...”
随后疼的蜷缩起来的顾栩看向孟简，“除了想带着你一起死，没有别的想法。”
孟简一丝不漏的记录下来，眸中暗淡一分，在页尾写下了“失败”。
旋即继续记录，直到药效的消失。
剧痛消散过后，顾栩只感到一阵虚弱无力，甚至连眼皮都没力气抬。
驻守在门外的手下被唤进去，顾栩昏死过去后，他们重新置备铁扣，再次将顾栩扣在墙上。
地下室再次归于平静，孟简靠在桌边，凝睇着昏死的顾栩。
她看了眼顾栩倒下的位置，离铁栏只有几步，她特意没有上锁，就顾栩刚刚那死撑固执的样子，想出去并不难。
孟简低声呢喃，“果然有了软肋，再强都只会是手下败将。”
话落孟简垂眸，面色怅然。
很快她就收回那无谓的忧愁，继续钻研着她的实验。
地下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周尘野拾级而下，斜眼看了眼铁栏杆内的顾栩。
孟简注意到有人进来的时候周尘野已经站在了地面。
“如何？”
“失败了，还真是不出你所料，不摆出季筱，他不会配合。”
周尘野淡漠的看向顾栩，深邃黯淡的眼眸充满不屑，“季筱肯定想不到，她那所谓的感情，只会让顾栩任人摆布。”
闻言孟简轻哼一声冷笑的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你还是老样子。”
“周尘野，不是我说，季筱已经变了，你干嘛还执着于她曾经的样子呢？那个冷血的蛇蝎现在都变了，你还意识不到情感带来的羁绊吗？”
孟简好心的提醒令周尘野不悦蹙眉，他斜眼看去，蔑视轻笑。
“所以那个人才会因为你躺在冰柜里吊着一口气醒不过来，所以你不惜他人替组织卖命，就是为了所谓的羁绊？”
“孟医师，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这种羁绊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孟简眸光微闪，沉默片刻自嘲一笑，但还是抬眸看向周尘野，出声质问，“那你对季筱的执着又是因为什么呢？”
“周尘野，你不屑的羁绊却让你深陷执念，你应该比我更痛苦吧？”
他那沉死平静的眸子仍然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是真的毫无波澜还是隐藏的太深。
片刻后，他看向了顾栩，“如果药物成功，你最好立刻杀了他，不然最先死的人是你。”
孟简微微提唇，言语冷淡，“谢谢你的提醒。”
周尘野转身离开，孟简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神色之下依然坚定。
走出地下室的周尘野远远就看到走过来的季筱，旋即示意驻守在门边的守卫将门关上。
一夜未眠，城堡内没有一点关于孟简实验的消息，就连传事通也一概不知。
季筱放心不下就想来看看，谁知道恰巧遇到周尘野从地下室走出来。
他出声质问，“你来干什么？”
“地下室本就属于我，怎么，难道我现在进去你也要过问？”
准备绕过周尘野上前，却被他抬臂拦住。
季筱停下步子侧首看他，目光凌厉，周尘野倾身靠近，附在她的耳边，“孟医师征用之后，就不属于你了。”
“季筱，我倒是想问问，你现在还能杀人吗？”
“如果能，我允许你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