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肉“啪”地一声掉在桌面。
啪！——
祁奶奶一巴掌呼在祁炀后脑勺，“祁炀，长你这样的，怎么都流里流气的！”
祁炀被拍得直捂脑袋，“奶奶，我这叫跟妹妹联络兄妹之间的革命友谊。”
黎玥举起筷子，想要放下，又紧紧握在手里。最后她夹起那块掉在桌面的鸡肉，准备送往嘴里。
祁炀不知什么时候直接跨步过来，撞到她的手肘，筷子一抖，鸡肉直掉地上。
黎玥看着地面弹跳的鸡肉，“……”
祁炀，“掉了啊？你夹另一块吧。”
黎玥看了眼面前的少年，这人跟自己哪哪都不对付。
秉承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黎玥把祁奶奶盛的三碗饭吃得一粒米不剩。
祁炀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干透，看了眼她的空碗，微微惊讶。
“小同桌，没想到你这小身板能吃这么多。”
黎玥拿起碗想要去洗，回头看他，想说：又不是吃你家大米。
这还真是他家的大米。
到嘴边的话一转，“你不会连三碗饭都吃不了吧？”
祁奶奶见黎玥这动作，连忙把碗抢过来，“哪能让你洗碗呢，快去坐着歇会！”
转而对着坐在沙发的某人喊道：“祁炀！过来洗碗！”
黎玥感到莫名的羞耻，那是她吃过的碗，她连忙去抢，祁奶奶直接一个扔的动作，碗飞往沙发的方向。
祁炀伸手接过，碗正中他的掌心，他看了眼，挑起一边眉。
“黎妹妹，我可是第一次给女孩子洗碗。”
“说什么骚话，快去！”祁奶奶作势又要送他耳光子。
“行行行，屈服于奶奶的大爱。”
再一次刷新黎玥的三观，原来在学校的风云人物，面对家里的长辈，也是这么卑微。
祁炀穿着拖鞋往厨房走去。
在别人家吃饭，还不用干活来抵消。黎玥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祁奶奶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
“阿梨，帮奶奶一个忙。”祁奶奶指着院子里的木架子，“上面晾了地瓜干，你帮奶奶拿下来。”
“好。”
黎玥连忙点头。
祁奶奶走进厨房问：“你斯斯表姐，今天怎么没过来？”
祁炀抽出纸巾擦拭手上的水珠，“她啊，估计不知道又帮哪个同学去送情书了。”
……
黎玥转身就往木架子走去，她看到有个穿着校服，扎马尾背着书包的身影，抬手往木架子上扔了个什么东西，接着飞快跑出院子。
这大晚上的，有女飞贼偷地瓜干吗？
走近后，她仰起脖子，这……为什么地瓜干要晾在这么高的位置？
眼前的木架子大概有三米高，地瓜干大概在两米处，她环视周围，找到一张木凳子。
踩上去后，还差一点就碰到那竹篮子。
“黎玥！”
黎玥踮起脚尖，刚碰到竹篮子边，许小英隔着墙的一声吼，吓得她脚底打滑。
眼看就要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揽住。
差点把她的胃给挤压吐了。
有惊无险的落回地面，黎玥猛咳了两声，看到祁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身高腿长，一伸手就够到了那竹篮子。
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肘稳住。
“你没事吧？”祁炀微微俯身 皱着眉问，看到黎玥那看呆的眼神，不免起了打趣的心思。
“没事，再多吃三碗饭，很快就长高了。”
“嗯。”
黎玥不知刚刚是什么姿势，胃还在难受中，她试图甩掉祁炀还在扶着她的手，没甩开。
视线落在晒满地瓜干的竹篮子里，上面静静躺着一封粉色的信封，中间贴了一个大红色的爱心。
信封上用粗的马克笔写着——给祁炀的一封爱。
黎玥：“……”
她指着那封信，“情书。”
祁炀手还在扶着她，把竹篮子放下，抬手拿起那封信。
院子里的忽然大门被推开，“黎玥！你翅膀硬了，不回家了吗？！”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许小英一脸气冲冲的，有种要抽人的气势。
顿时，空气静默三秒。
由于错位，许小英看到自己的女儿似乎依偎在少年怀里，而少年手里拿着一封情书。
许小英顿时气不打上来，快步走过去。
黎玥也下意识地推开祁炀，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黎玥，回家！”许小英走近直接上手用力扯黎玥的手臂。
黎玥吃痛地皱眉，“我自己会走。”
“是吗？走到别人家了？”许小英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这么喜欢对男的投怀送抱？还写情书？”
黎玥声音提高，立马反驳：“我没有！不是我写的！”
眼看着许小英抬手就要打过来，被祁炀拦在了空中。
“这不是她写的，还有她刚刚差点摔下来，难道不应该扶她吗？”
许小英一时被噎住，家丑不可外扬。没有在这里继续争辩，而是死死攥着黎玥的手，扯着往外面拖走。
黎玥吃痛，奋力甩没有甩开。
祁炀上前拦住，“阿姨，黎玥是我奶奶的客人。她一会儿就会自己回去。”
黎玥明白此刻他想要帮自己，但许小英的性子她知道，虽然她现在不喜欢祁炀，也不会无故引火烧到无辜的他。
对祁炀打了个眼神，跟着许小英回去了。
到家后，许小英把她甩在木质沙发，磕得黎玥尾椎骨都麻了。
许小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了眼黎铭的房间，似乎怕吵醒了自家儿子。
压低嗓子，“黎玥，你想我死，是不是？！”
“就这么喜欢往外面跑？见个男人就往别人怀里钻？”
黎玥站起来，又被摁回去。
“我没有想你死，也没有看到男人就往人家身上靠。”
许小英轻嗤一声，指着黎铭的房门口。
“你弟弟在打吊针，你倒是在别人家谈笑风生的。”
黎玥面无表情看着她，“是你让我出去，不想看见我。”
“所以你在怪我？”许小英冷笑道，“行行行，那你走吧，别回来了。”
这话黎玥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她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身后一股力量忽然把她掰扯过来。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客厅，黎玥才感到右脸火辣辣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叫做母亲的人。
曾经妈妈说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右脸跟右耳。
而如今，妈妈却亲手打在了她的右脸。
右耳有一瞬间出现嗡鸣，跟10年前的场景隐约重合。
许小英眼底也闪过不可思议，继而兀然抱住了呆滞的黎玥。
“阿梨，阿梨，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母亲在呼唤自己的小名，黎玥感到左胸腔的东西在一阵阵抽痛，鼻头发酸，可没有眼泪。
许小英还在囔囔自语。
“黎玥，你不能走，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
听到这里，黎玥闭上了眼。淡淡说：
“那你现在可以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