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都说抬头婆娘,低头汉,婆娘凶点会烧饭。”媒婆边走边侧过身子用劲扯着身后的男人跟上自己。
褚绪云极不情愿的跟在媒婆身后,想走又挣脱不开。“张姨,你就让我走吧!那女人太凶了,我肯定吃不住。”
“啥子吃得住,吃不住,这姑娘虽说是凶点,但是什么活儿都会干,一般男人干活都比不过她。”
“我怕的是,不干活,专干我!”
媒婆转身用手指戳了身后男人脑门一下。“她是女人,怎么干你嘛,要干也是你干她嘛!”说完耐人寻味笑了起来。
褚绪云无奈地说,“张姨,我说的是啥子,你说的又是啥子嘛。”
“讨媳妇不就是为了睡觉,生娃嘛。知道你是文秀人,但你信姨,这十里八乡的姑娘姨都看过了,也就这姑娘能当得起你那个家。”媒婆语重心长的对身后的褚绪云说道。
“可是……”
“可是啥子可是,快走吧,去晚了,你媳妇儿可就被别人领跑咯!”
“姨,你听我说……”
说话间,媒婆就已经拉着褚绪云走到一家农户门前,她停下脚步,用手掸去身上的尘土。临进屋也不忘转过头替身后的褚绪云整理衣衫。
“头抬起来,大小伙子,别别扭扭的像个啥样。”
说着就拽起褚绪云往屋内走去。
“季婶儿——季婶儿——季婶儿在家没?”
“张姨来了,我妈以为你们还有一会儿才到,还在地里干活没回来。”女孩儿见家里来人,连忙站起身来迎接,她一手拎着一只血淋淋的鸡,另一只手抬起去擦脸上的血迹。
褚绪云站在媒婆身后咧着牙打量眼前的女孩儿,见她满脸血迹不禁倒抽了几口凉气。
这就是媒婆给他介绍的对象,还说不厉害,她今天敢杀鸡,明天就敢剁了他褚绪云。
想到这里褚绪云被吓的退后几步,媒婆见状,连忙反手拉住正欲出逃的男人。
“你就是春芳吧!”媒婆一脸谄笑的伸手拍季春芳的肩膀。
“是,我就是,姨,你找我妈有什么事吗?”季春芳是瞧不惯这些嘴巴说得能开出花,实际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的。
她侧过身躲开了媒婆伸出的手,随即蹲下继续拾掇那只刚病死的鸡。
媒婆尴尬地收回举在空中的手,要知道,那时候的媒婆可是很受人尊敬的,她季春芳竟然敢不给她面子。
不过她想了想为了褚家高昂的介绍费,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等这俩婚事真成了,她定要好好宰一笔。
想到这些,又立马赔笑地询问季春芳:“春芳啊,你妈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季春芳将手里的鸡往盆里一扔,“张姨,你等下,我这就给你喊去。”她说完立即站起身,拍拍身上,将腰间系的围裙扔到地上就跑出去了。
褚绪云指着季春芳离去的方向,“姨,你好好看看,她真的太粗鲁了,一点都不像个女孩子,她还敢杀鸡,我长这么大,我都不敢。”边说着,褚绪云还边摇着头,拉着媒婆就要往门外走。
“小褚啊,你听我说,她虽然粗鲁,但她能干啊。你是来找媳妇的,不是找绣花枕头,这姑娘踏实。”其实要不是褚家父母非要张姨帮忙说和这门亲事,他褚绪云才不愿意来招惹季家这姑娘。
这季春芳可以说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了,脸蛋生得漂亮,整日田间地头的劳作也只是将她的皮肤晒得有点黑,五官却十分精致,妥妥的大美人儿一个。即使穿着粗布棉衣,也难以掩盖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干起农活来好多男人比不过她。
村里多少对季春芳垂涎欲滴的汉子,都找人做过媒,有些甚至不惜拿出全部家底,只愿能够抱得美人归。奈何这姑娘就是谁也瞧不上,不仅瞧不上,但凡有那么几个没忍住动手动脚的,还会被季春芳揍一顿。
慢慢地,也就没人再敢上季家提亲,也没有媒婆敢揽她季家姑娘的婚事。
今天季春芳都算是给她张姨脸面了,没有直接将他们轰出去,而是出去帮他们叫自己的父母回来商量婚事,应该是看上褚绪云了,今天这事儿,有戏。
可即使是今天一改往日更加粗鲁性情的季春芳,在褚绪云看来还是过于凶残,他执着地拉着媒婆就要走。
拉扯间。
听见有人说着话往季家靠近,媒婆随即拉着褚绪云往外走。定睛一看果然是季家二老,季春芳走在前面,大摇大摆,丝毫不像个害羞内敛未出阁的姑娘。这分明就是梁山好汉嘛。
褚绪云扶额看着眼前的女人,他实在没瞧出这女人有多美,只觉得她太粗鲁。
“季婶儿,回来了。”
“诶,她张姨来了,屋里坐,屋里坐。”
眼前的妇人便是季春芳的母亲,王秀之,看上去倒和蔼可亲,她放下肩上的锄头。就拉着媒婆往家里走。
几人围坐一桌。
“春芳,倒杯茶!”
“哦……”
季春芳倒好茶就将手里的茶分别递给褚绪云和媒婆。
褚绪云心不在焉没注意到季春芳递到眼跟前的茶,半天也没伸出手去接。
媒婆见褚绪云在这关键时候掉链子,连忙替褚绪云接过茶杯放在他面前,转头对王秀之笑道:“小褚这孩子,啥子都好,就是害羞。”
王秀之上下打量着褚绪云,招呼季春芳坐到自己身旁。
“她张姨啊,烦你费心了,只是我家这姑娘你知道,她要求高,你今天带来这小伙?”王秀之试探着问媒婆褚家情况。
“季婶儿,你听我说,这小褚家啊,就他一个独苗苗,家里条件好啊,你姑娘嫁过去一定吃不了亏。还有一个,这小褚啊,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村民都很尊敬他。”媒婆嘴里黑的都能说出白的。
王秀之满意地点点头,在褚绪云上门相亲之前,季家也是有了解过褚家情况的。心里大概也有数。
“她姨,你知道的,我们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也怕她嫁到兄弟姊妹多的家庭,被欺负,她也没个哥哥婶儿的可以撑腰。”
媒婆拍拍胸脯,“季婶儿放心,春芳去褚家一定吃不了亏,还跟在家一样,褚家二老捧手心儿疼呢。”
两个大人聊的是热火朝天,而坐两旁的年轻人却是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