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李建国一惊，脱口而出：“老队长，你别乱开玩笑，还没到愚人节呢！”
“没有没有！”
老队长矢口否认，然后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复又开口：“也不是完全瞎，就是看不清东西了，很模糊不说，还有些扭曲变形，就像在看抽象画。”
“你让朱建帮你找医护人员来检查过吗？”李建国蹙眉问。
老队长点头说：“看过了，还带着仪器来检查的，他们说我的结膜表面有色素沉着，但这个不是大问题，不会对视力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我突然出现视物模糊，有可能是眼底黄斑发生了病变，建议我赶紧去大医院的眼科查查。”
“那你…是打算让我陪你去医院吗？”李建国猜测。
老队长不好意思地说：“朱建他们平时太忙，我不想麻烦他们，至于我儿子儿媳……”
他欲言又止，但李建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跟着就爽快答应：“好呀！明早如何，现在去，医院恐怕已经关门了。”
“建国，每回都要麻烦你，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啊！”老队长赧颜道。
“嗨！你跟我之间，哪里存在麻不麻烦的？要说麻烦，我当年刚进队里的时候，给你惹的麻烦那才叫多。”
李建国笑笑，又语重心长道：“老队长啊，也许不是什么大毛病，你要调整好心态，别一来就说自己瞎了，你只是视物模糊，跟瞎还是有很大区别，不要自己吓自己，否则就会跟我一样，被医生诊断为‘疑心病’。”
“啥？疑心病？这是啥毛病吗？”老队长惊讶。
李建国随即把今天的事告诉了他，然后又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呀，确实很难躲过疾病，尤其是会要老命的病，但心态一定要摆正，像你我今天这样一惊一乍的，没病都要吓出病来。”
“是是！你说得对。”
老队长点点头，与他约好明早见面的时间，就挂了电话。
而后，他眨了眨眼睛，望向窗外，感觉外面那棵樟树似乎没有之前扭曲了，至少树干又笔直了……
翌日清晨，李建国就开车来到养老院，接走了老队长，去往一医院的眼科检查。
“怎么样？看得清这是几吗？”
起程前，李建国抬手在老队长眼前比了个二，惹得老队长哭笑不得。
“凑这么近，我要是还看不清，就是真瞎了。”
“那现在呢？”
李建国伸出无名指，比了个三，接着又迅速弯下，比回二，然后反反复复，看得老队长吹胡子瞪眼。
“建国，你逗我玩呢？”
“嘿！”
李建国贼贼一笑，冲他促狭眨眼，“看来，你果然没瞎，完全就是自己吓自己。”
玩笑过后，两个人的心情都轻松不少，说说笑笑地驶向了医院……
“确实是眼底黄斑病变，而且还很严重。”
然而，两人的好心情在医生的诊断结果出来后，瞬间被打破，顿感乌云罩顶。
“那我是不是要瞎了？”老队长忙问。
恍惚间，他感觉视线再次模糊，就连医生那张脸也看不太清楚了。
“别急，听医生说。”
见他神情慌乱，李建国赶忙搂住他的肩膀。
医生也颔首示意，“你听我慢慢说。”
闻言，另外二人屏气凝神，静待医生的下文。
“引发眼底黄斑病变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长时间操作电脑、患有高血压、血管硬化或者是眼部出现外伤等，从而造成视力下降以及视物变形，严重者，可能出现失明，所以，需要尽快做手术，以防止病变加重。”医生说道。
“手术？”
老队长攒眉蹙额，扭头看向了李建国。
李建国也皱起了眉头，问医生：“手术风险大吗？我家老哥哥年纪不小了，还能做眼睛手术吗？”
医生客观地说：“黄斑病变的手术目前已经成为一项常规性的微创视网膜手术，从手术难度来讲，并不复杂，但风险在于，黄斑区对视力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域，尤其是中心视力，一旦黄斑区出现问题，患者的视力就会出现明显的下降，手术能治疗病变，但同时，手术本身也是一种创伤，而这种损伤有可能导致黄斑区光感受器细胞的一些损害，从而引起视力下降。”
“所以，这项手术对医生的要求很高，进行时也必须慎重小心，因为这个部位对形成视力来说太重要了，即便是轻微的一点损害，也有可能会导致患者术后视力改善不好，甚至会有所下降，这就是这项手术最大的风险。”
听完后，李建国的眉头锁得更深了。
“照你这么说，我家老哥哥不管是做手术还是不做，都有可能出现视力下降？”
“是！”
医生如实点头，随即又道：“但手术的最大风险只会造成视力的进一步下降，而不做手术，有可能就会出现失明。”
“那…那还是做吧，视力下降总好过看不见吧。”老队长犹犹豫豫地说。
“行吧！”李建国也咬牙点头。
但医生又道：“不过，并非所有黄斑病变都能手术，需要通过进一步检测来确定是否适合手术。”
“哈？还要再检查？这不是折磨人嘛！”李建国埋怨道。
医生歉然地说：“刚才的检查只是确定了你家老哥哥属于黄斑病变，但具体哪种病变还需进一步检查确定。”
老队长凝眉问道：“要是检查出来，我属于不能做手术的那种，那我今后就只能等着变瞎了？”
这话让李建国痛心疾首，只能盼着医生能有其他办法。
好在医生给出了一些缓解症状的办法，并带着老队长进行进一步检查，以确定他是否能进行手术。
等待期间，李建国感觉有些烦躁，便打算去小卖铺买包烟来抽，可还没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女儿的电话。
深呼吸了一口气，待平复好心绪后，他才接起电话，口吻如常：“二丫，今早陪你胡伯伯去医院了，所以忘了给你打电话，你现在起床了吧？”
“起来了。胡伯伯怎么了？”
李苗苗的声音有些低沉，但李建国没有立马听出异样，以为她还没有睡醒。
李建国叹了口气，才说：“眼睛的问题，黄斑病变，上回体检就发现了，但没有想到会发展得这么严重。”
“那怎么办呀？”李苗苗担心道。
李建国说：“还在进一步检查，已确定能不能动手术，如果能动，当然更好，不能就另想办法。”
“希望是好结果。”李苗苗由衷道。
“爸，你那网店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营业呀？”她旋即又道。
李建国想了想，说：“赶在过年前的年货潮开业。”
“那…那你打算招客服吗？”李苗苗又问。
“客服？”
李建国愣了愣，说道：“一新店，还不知道如何呢，我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等到你小叔出院后，要是店里的生意还不错，就让他来帮忙，看到时是他负责进货，还是负责管理网店。”
“你就没考虑过让我来帮忙吗？”李苗苗试探问道。
“你？你有时间吗？赶稿都忙不过来，哪来的精力帮我当客服？”李建国笑道。
“爸，我……”
李苗苗吞吞吐吐。
“怎么？二丫。”李建国疑惑。
“哇啊……”
忽地，李苗苗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爸，我可能…可能要失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