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金榜几乎贴满了整个告示栏。
金榜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七十多个名字，名字后面则是儒考各项的成绩。
而在金榜最上方的三行名字与成绩，分别被红布与两块金布所覆盖，让人看不清其下的名字。
“前三甲……”
张羽目光望着最上方被遮掩的三个名字，面色凝重，此时的他，甚至没心思去嘲讽徐小岳。
他之前说自己只有六成的把握能金榜题名，其实是有些谦虚了。
他身后有着张骨这位经验丰富的老翰林指点，而且，张院长还不惜欠下人情，请了苍云城一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给其指点过《经义》见解。
也正是因此，一些知晓此事之人，方才会说，张羽有望夺得案首之位。
一刻钟的时间缓缓流逝，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一位中年夫子上前，抬手间，才气涌动，轻轻的将遮盖住第三名的金色绸布掀开。
“张羽，乙中、乙上、乙上！”
一行粗大的文字显露而出，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道道倒抽冷气的声音。
张羽眼瞳一缩，旋即脸上涌起一抹狂喜之色。
自己居然登上了前三甲的成绩？！
这简直超出了他的预想！
“不愧是咱们苍云城的青年翘楚，张公子果然没让我等失望！”
“只差一点便是三项甲上，张公子真乃吾辈文人楷模！”
“贺喜张公子！”
随着第三名被揭露，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片贺喜之声，在张羽身旁的一众文人们，更是迫不及待的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贺词背出。
就连向岩与向丹丘，眼中也不由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张羽笑容满面，故作谦逊的回礼，但是在其脸上却有着一抹难掩的骄傲之色。
前三甲！
仅凭这个名头，张家势必会倾尽所有资源来培养自己！
想着自己的光辉虔诚，张羽激动得差点失声大笑。
“徐公子，你看我这成绩，可还行？”
张羽强忍着心底的狂喜，高傲的瞥了徐小岳一眼，笑道。
“哼，三项都是乙等，也值得骄傲？”
见到他这般骄傲的模样，一个流云文院的文人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徐兄从童生到秀考，每项成绩都是甲上！”
听到这话，周围的一众文人们纷纷动容。
童生考试与秀考虽然简单，但是，对于普通文人而言，哪怕想获得一项甲上的成绩都极为艰难，更别提每一项都是甲上成绩了！
而徐小岳偏偏就做到了，而且自其从考试以来，每一项都是甲上，这个成绩，足以令得无数文人自叹不如。
在短暂的寂静后，很快，人群中爆发出了一片取笑之声。
“哼，好汉不提当年勇，更何况在儒考面前，区区童生考试与秀考也配拿出来炫耀？”
“不错，有本事他在儒考也考三项甲上给我等看看！”
“哈哈，兄台你也太为难人了吧？在我记忆中，还从未有人能在儒考中，考出三项甲上的成绩！”
徐小岳以往的成绩，的确让人感到万分惊艳，但是，那终究只是过去，而这一刻，张羽才是主角！
前三甲的成绩，足以证明其潜力之大，若是不出意外，张羽日后极有可能成为一位高位文人！
“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困难吗？”
“如今流云文院之人，连贺喜都不会了？”
“真是一群闷葫芦，也不知道为何还有脸面待在这里！”
在一片声浪中，有人煽风点火，很快便响起一片声讨流云文院众人的声音。
“徐兄，他们欺人太甚了！”
一众流云文院的青年，何曾见过这般架势，一个个被气得面色胀红，但是，他们也知晓，哪怕自己竭力辩解，在如此声浪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别急，让他们再猖狂一阵！”
徐小岳摇了摇头，淡笑一声，道。
在金榜挂出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忧，不过，见到自己的名字并未出现在金榜上时，徐小岳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他对于第二项没有绝对的把握，毕竟，每个人对《经义》的见解都有所不同，万一主考官与儒考总院的考官对其理解有异议，他恐怕难以达到陶时之的期望。
但是，徐小岳自信，通过儒考绝对不成问题！
第三名居然是这种成绩，徐小岳对于案首之位，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丹文哥的名字也没有出现，看来今年的案首之位是稳了！”
而在向丹丘不远处的几个向家青年，或许是感受到了向家大公子心情极差的原因，并未落井下石，而是故意扯开话题，道。
“不要胡言，案首之位徐公子志在必得，我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向丹文轻笑一声，但是，从其自信的模样不难看出，他的这句话分明带着一些嘲讽之色。
他尊重向丹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认同一个来自郡都文院的小子，更何况，后者口出狂言，说目标是案首之位，简直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向丹文自然不会给其留半点颜面。
在一片声浪中，一刻钟的时间缓缓流逝而过。
文院前，那位夫子再次出手，将遮掩第二名的绸布掀开。
“向丹文：乙上、乙上、乙上！”
“唰！”
见到这行文字，向丹文面色陡然一变，脸颊一阵火烫，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嘲讽之言，居然一语成箴！
他……居然不是案首？！
“向丹文公子是第二名？”
“三项都是乙上，此等成绩，在前几年足以成为案首了啊！”
“难道今年有人考出了甲等成绩？”
“甲等？绝无可能！”
“不错，在整个五国中，每年也只能出现一两个甲等成绩，咱们苍云州域虽然才子辈出，但是，连向丹文都做不到的事情，咱们同辈之中恐怕无人能达到此等程度吧！”
望着金榜上的名字，在场的众多文人也是一阵惊愕。
就连儒考文院前的几位夫子，都不由面色微变，眼神有些愕然。
每份考卷上的名字都被印泥封上，即便是他们也不知晓金榜的排名，而且，金榜乃是由三位院长亲自统计排列。
在金榜公布之前，三位院长会刻意避嫌，不会与任何人接触。
哪怕是文院夫子，也唯有在金榜揭露后，才知晓具体的排名！
但是，身为文院夫子，他们心中都有一份排名，在这些夫子心中，向丹文应该就是今年的案首。
谁也没有料到，这才揭开第二名，向丹文的名字就已经出现了。
“向丹文此等天骄都不是案首，那……今年的案首是谁？”
蓦然，一道惊疑之声响起，引得众人深思。
然而，哪怕他们将今年参加儒考，整个苍云城的青年俊杰都想了一遍，也实在想不出来，谁能比向丹文与张羽更优秀！
“难道是……”
而此时，一个文院的夫子眼瞳一缩，目光陡然落在徐小岳身上。
“他？！”
见到文院夫子的动作，张羽的目光不由顺着其视线的方向望去，当望着那个依旧一脸淡然的青年时，他面色猛然一变。
“徐小岳？不可能的，他成为秀才不过两月时间，来参加儒考不过是为了一年三考之名罢了！”
“不错，他肯定已经落榜了，别说两个月的时间，就算给我半年，我连《经义》都背不下来，谈何通过儒考？”
“案首之位，莫非是落在其他郡都文院的天骄身上，今年各地郡都文院中，有何等青年俊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目光汇聚在徐小岳身上，但是，很快便有人出声质疑。
虽然案首尚未揭露，但是，在他们看来，徐小岳绝无成为案首的可能，毕竟，后者通过秀考后的时间太短了。
“你们说得都对，但是，除了徐公子的诗词，我实在想不到有谁能获得一项甲等的成绩。”
在一片质疑之声中，突然响起一道低喃声。
听到这话，无数围观者们神色一凛。
无论是《将进酒》还是那首名动天下的《水调歌头》，都令得无数文人学子日日诵读。
对于徐小岳在诗词一道上的造诣，但凡听闻过其文名之人，都不敢质疑。
就算有人说，徐小岳在儒考中，作出了获得“甲等”评分的诗词，他们也深信不疑。
“哼，就算他诗词写得再好，《经义》的两项考试上，他绝对通过不了，谈何案首之位？”
见到越来越多的人动摇，张羽面色一沉，冷哼一声，道。
簇拥在其身旁的数个青年连忙出声附和，表示质疑。
不过，哪怕依旧有人在暗中煽风点火，此时依旧没有太多人再出声去质疑，更多的围观者们，目光都紧紧的望着那道遮掩了案首之位的红布。
张羽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是，随着一刻钟的时间结束，见到文院前的夫子有所动作时，他袖袍中的手掌不由紧紧握起，在其手心中竟然不自觉的渗出一片冷汗。
向丹丘深深的看了徐小岳一眼，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的望向金榜的方向。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下，文院夫子手中才气涌动，案首之位上的红色绸布缓缓飘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