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信蒙的吐槽虽然很小声,但是,在场的文人耳聪目明,将他的碎碎念叨一字不差的听在耳中。
望着面如猪肝的柳士平,那些大户望族的高层们差点忍不住想笑,但是想到后者的身份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他们又只能强忍着笑意,憋得面色扭曲。
在整个流云郡都中,除了剑王刘剑仲,他们还从未见过柳士平在谁面前吃瘪过,哪怕是青锋杀神,面对柳院长也得主动行礼。
眼前这个不过是儒者境的小子,居然也是子爵,而且还是三代世袭?!
也正如伍信蒙吐槽的那般,如果撇开文位不谈,仅从爵位出发,子爵柳士平理当向世袭子爵徐小岳行礼!
“柳院长代表着郡都文院的颜面,还望你不要食言。”
所幸,徐小岳并未仗着爵位刻意刁难,只是就事论事。
柳士平也知道,徐小岳是在照顾自己的颜面,否则,就凭他刚才的举动,人家让他以爵位之称行礼,也毫不为过。
“潇潇。”
徐小岳淡淡的叫道。
一旁,青锋也鼓励的望着徐潇潇,微微点头。
见状,徐潇潇顿时底气大增,大步上前。
“你……你要干什么?爹,这个贱婢想打我!”
而此时,柳红书再也不敢装昏死,面色惊惧,疯狂挣扎。
在其左右的两个护卫,偷偷的看了柳士平一眼,见到后者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敢冒动,只能硬着头皮,按着柳红书的双臂,让其无法挣脱。
而原本准备开口相劝的柳士平,听到她口中的称呼时,不由闭上了眼睛。
这个蠢货,娇生惯养的日子过习惯了,居然连形势都分不清楚!
难道她没听见,对方的爵位比自己还高吗?
仅凭这一句“贱婢”,就足以令其被押入大牢了!
“贱婢,你敢!”
见到徐潇潇走到自己面前,都没人阻拦,柳红书终于慌了,更为可怕的是,身后的两个柳家护卫,居然也不向着自己,反而将她死死困住。
“你敢骂我和大娘,我就打你!”
听到这个称呼,徐潇潇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臂,狠狠的抡了半圈,应声落下。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彻而起。
徐小岳做梦都没想到,那只整天用来拿冰糖葫芦的小手,居然有这等力气。
一巴掌之下,柳红书口中直接喷出一口血水,其中还夹杂着两颗牙齿!
一个看上去清纯、可爱,人见犹怜的小萝莉,一巴掌居然有如此力道,哪怕是在场的文人,都不由一阵惊愕。
“这丫头,以后可不能给她乱吃东西了。”
李陌如捂着嘴巴,眼睛却忍不住乐得眯成了一条线。
早知道徐潇潇有机会出手报仇,她就该将那些大户望族送给徐小岳的补品,再多给徐潇潇吃一些了。
“贱婢,你居然敢打本夫人?!”
柳红书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待到其清醒过来,见到眼前的身影时,顿时面色狰狞,神色癫狂:“老娘和你拼了!”
“啪!”
紧接着,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柳红书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剧烈的疼痛,加上浓浓的羞耻之感,令其直接脑袋一歪,真正的昏死了过去。
徐潇潇眼含热泪,也不知是因为打得自己手疼,还是因为委屈得到了发泄而控制不住泪水。
“够了。”
见到徐潇潇揉着手掌,徐小岳眉头一皱,出声道。
闻言,徐潇潇轻应一声,快步小跑,回到徐小岳身边,一脸乖巧的站在那里,仿若是等着被赞誉的可爱小猫一般。
这般乖巧的模样,令得众人神色愕然,任谁也难以将眼前的徐潇潇,和一巴掌将柳红书打得昏死过去的暗黑小萝莉联想在一起。
“还有八个巴掌。”
李陌如却仿若还有些不满,捞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在这段时间中,她们连门都鲜少出,就是担心再遇见柳红书,又被后者一顿羞辱。
“你就别去闹事了。”
李陌庭眉头一皱,连忙扯住其衣袍,轻斥道。
“我……我就说说而已。”
李陌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给徐小岳增添麻烦,当即有些惭愧、忐忑。
“小岳,柳院长为人刚正不阿,深明大义,此事到此为止吧!”
这时,伍信蒙突然开口道。
徐小岳看了柳士平一眼,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去刁难对方。
他之所以如此强硬,并非是因为柳家为了对付他,暗中的那些手段。而是为了让徐潇潇出一口气,同时,也要提醒流云郡城中的其他名门大户。
想欺负自己,随便来,但是,他的亲人,绝对不容许外人来欺辱!
若是有人敢冒犯,今日的柳红书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在场的文人们,显然也看出了徐小岳的意思,连柳士平都保不住其闺女,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面子和背景能胜过后者。
“不过……”
而就在众人觉得,此事到此结束时,伍信蒙话音一顿,突然回转:“那八个巴掌,是柳院长亲自答应的,总不能让柳院长失言吧?”
徐小岳一愣,并未出声。
以他对伍信蒙的理解,后者应该不是死缠烂打,非要至柳家颜面扫地之人。
“伍信蒙!”
柳士平沉喝一声,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一般。
这混账东西,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落井下石?
“柳院长,我是为了你的文名着想!”
伍信蒙轻叹一声,道。
闻言,柳士平手掌一颤,转念一想,这厮平日里虽然经常与他作对,但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之人,不至于落井下石才对。
而且,在之前他用爵位来强压徐小岳时,伍信蒙也的确好心的出声提醒过。
“不如这般,这八个巴掌,用其他的来交换吧。”
伍信蒙朗声道,一脸正义凛然,为了大义的模样。
“哼,老夫提的条件,他可看不上!”
柳士平说到这里,心中一阵憋屈。
“徐案首,你来提个要求吧。”
伍信蒙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这……”
徐小岳眉头一皱,有些犹豫。
“你还当心柳院长给不起你提的条件吗?”
伍信蒙面色一沉,喝道。
在场的文人不由看了看柳士平,似乎是在权衡,他是否真的给得起。
毕竟,在这之前,柳士平所谓的“诚意”,简直堪比羞辱!
“柳红书爱子心切,才会作出此等无礼之举。”
柳士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过,就算她被逐出柳家,也是我柳士平之女,若是徐案首愿意高抬贵手,要求尽管提。”
柳士平袖袍中手掌紧握,目光更是怒视着伍信蒙。
他压根就不想再去管柳红书的死活了,被这厮一番吹捧,他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徐案首,一路上辛苦了,记得提的要求不要太过分了。”
伍信蒙无视了柳士平近乎要吃人一般的眼神,示意道。
闻言,徐小岳嘴角一抽,当即会意,向着柳士平拱手,道:“柳院长,穿云舟我甚是喜爱,不知柳院长可否忍痛割爱,将此文宝赠送与我?”
“穿云舟?是柳院长的文舟文宝吗?”
“此物非进士境无法催动,徐案首要它作甚?”
“奇怪,以我对徐案首的了解,他不像是这种人啊?”
此言一出,在场的文人们顿时疑惑不解。
穿云舟价值极高,徐小岳怎么会突然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
“伍信蒙!”
而就在众人感到疑惑不解之际,柳士平口中陡然发出一道厉声:“你真把老夫的穿云舟给拆了?!”
“拆……拆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文人一片愕然,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伍信蒙。
就连神色漠然,很难出现神色波动的青锋,都不由轻佻眉头。
“关……关我什么事?”
面对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伍信蒙心中发虚,连忙解释道。
徐小岳欲言又止,自己刚一开口,柳士平便立刻领悟了其中的意思。看来他的境界还是不够,脸皮远不如伍副院长。
“老夫早就得到传讯,听说你着手在拆穿云舟……”
“难怪,难怪你们会坐李文坚的文舟回来!”
“老夫的穿云舟,不比他那破文舟更好?!”
柳士平神色飞扬,袖袍鼓动,仿若随时都会化为暴怒的狂狮,将那个心虚的小人撕成碎片一般。
“柳院长,徐案首都开口了,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伍信蒙只感觉汗毛倒竖,心中暗暗责怪徐小岳连演戏都不会,实在让人失望至极。
此时,一众文人们时而看向伍信蒙,时而又望向柳士平,神色精彩万分。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已经不再是徐小岳与柳士平之间的矛盾了,而是关乎一件极其珍贵的进士文舟文宝!
在两人对视间,徐小岳对着众文人们作揖行礼,旋即带着徐潇潇几人回到院里。
岑员和向丹丘等同窗紧跟而上,前来贺喜。
青锋无视了伍信蒙乞求般的眼神,走进青云苑时,还不忘将院门关上。
很快,外面响起了柳士平愤怒至极的咆哮声,旋即又听见朗诵战诗的声音与可怕的才气交手波动。
进士境的伍信蒙,对上境界比他高,还处于震怒状态中的柳士平……
徐小岳默默的看了外面一眼,带着众人来到内院,以免外院围墙被轰破,殃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