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真不是我下的毒,你要相信我。”
刚走出房间,三夫人忍不住回头,低声道。
“三夫人,你先去坐。”
徐小岳差点没被这暧昧的称呼和柔弱的声音勾走魂魄,当即深吸一口气,道。
见他居然不为所动,三夫人有些失望,但是也只能忐忑的回到雅亭。
“怎么样?”
陶时之看向徐小岳,面带淡笑,问道。
不远处,赵大明刚苏醒过来,见到著名隐士竟然如此态度对待徐小岳,顿时浑身一颤,干脆脑袋一歪,继续装作昏死。
不过,在陶时之视线的盲区,赵大明还是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道细缝,偷偷看向徐小岳。
“差不多了。”
徐小岳谦虚的说道,通过仔细的检查,加上脑海中关于张府各种情报,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抽丝剥茧,幕后黑手已经隐隐浮现而出。
“难道是,三夫人下的毒?”
陶时之看了看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三夫人一眼,问道。
“肯定是她,要不然老爷中毒了,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这个狐狸精,一年前我就提醒老爷了,让他不要娶你回来!”
“老爷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忍心的!”
闻言,二夫人立刻厉声喝道。
周围的护卫和丫鬟们神色各异,但是看向三夫人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张府有规矩,若无大事,没有邀请,其他夫人不得随意进入她人院落,而这里是三夫人的院落,张员外不是溺水身亡,肯定与三夫人有关。
而且,正如二夫人所说的那般,张员外中毒身亡,如果不是三夫人下毒,她怎么会没事?
“我……”
面对一道道异样的目光,三夫人美眸噙泪,求助般的看向俊俏的护卫。
“不是。”
徐小岳摇了摇头,道:“三夫人没有中毒,是因为她没喝毒酒。”
这倒不是因为三夫人的示好,毕竟,他也是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冤屈来破案,岂会因为一点色诱而动摇自己的原则?
“不是?”
陶时之眉头一皱。
三夫人出来的时候,面色红润,这傻小子,血气方刚,该不会是被迷惑住了吧?
“你说谎,怎么可能不是!”
听到“毒酒”两个字,二夫人面色一变,眼睛一转,厉声道:“我侍女亲眼所见,昨天有人翻墙进入三夫人院里,肯定是老爷撞破了他们的尖情,被这对尖夫银妇所害!”
“什么?不是吧!”
“我一直以为三夫人温婉和善,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真是人不可相貌,三夫人居然如此不守妇道,那徐小岳是不是也被她勾了魂?”
二夫人话音落下,身后顿时响起一片哗然之声。
“不是的,昨天下午来的是我表哥,他是来问我借些盘缠,想去流云郡府参加考试。”
三夫人面色一变,连忙解释道。
“呸,还叫上哥了,果然是厚颜无耻!”
“而且,就算是你表哥,也不该闯入你院里!”
“还有,老爷娶的是你,你竟然拿老爷的钱去接济外人?”
二夫人抓住了把柄,哪肯就此罢休,那般咄咄逼人的模样,仿若恨不得立刻定了三夫人的罪。
大夫人神色也有些惊愕,不过清心寡欲的她,很快又闭目养神,仿若置身事外。
“隐士大人,还请为我们张府主持公道,擒下这个不守妇道的狐狸精!”
二夫人则是跑到陶时之面前,哭哭啼啼道。
陶时之眉头一皱,看向一旁的徐小岳。
“私自闯入,的确不对,不过,张员外生性好客,知晓此事原委,也不会怪罪。”
徐小岳摇了摇头。
这种小事,侍女都发现了,又岂能逃得过张员外的眼睛?
他肯定收到了护卫的提醒,但是却没有追责,就足以说明他很相信三夫人,也默许了接济之事。
“我昨天与老爷禀告了此事,老爷只是挥了挥手,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这时,一个护卫小声说道。
闻言,三夫人眼眸微颤,望向那具尸首,清秀的脸颊上,不禁流下两行清泪。
原来,老爷一直都知道自己偶尔会接济家里的穷亲戚。
“三夫人是最受宠爱的妾室,更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少爷,诸位,你们觉得员外死了,对三夫人有任何好处吗?”
徐小岳目光扫视一圈,问道。
“这……”
闻言,刚才还在讨伐三夫人的众人,一时语塞。
的确,在张府中,二夫人拥有长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只有老爷宠爱,三夫人才有望去争夺,若是老爷死了,对于三夫人而言,非但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令她们母子身陷危机。
“分析的有理有据,不错,不错,不错。”
在一片沉默中,陶世忠轻抚胡须,满意得连说三个“不错”,看向徐小岳的目光中,也有着一抹难掩的欣赏。
“不过,既然不是三夫人,那又是何人所为,难道是……”
旋即,陶时之的目光落在二夫人身上。
见状,一众仆人们眼瞳一缩,二夫人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们都看在眼中。
如果不是做贼心虚,贼喊捉贼,她何必如此着急?
“小岳先生,你刚才说三夫人没饮毒酒,是什么意思?”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夫人,突然问道。
“毒酒?不……那可是人参蛇酒!”
二夫人神色一变,还不待徐小岳开口,已经迫不及待的解释道:“老爷前些时日与我提起身子有些虚,那是我花了80两银子,特意让人从郡都带回来的。”
当时将酒买回来的时候,还让几个护卫帮忙了,这种事情,根本无法隐瞒。
“二夫人,你的心思也太歹毒了吧,什么蛇酒,分明就是毒酒,还好三夫人没喝,否则……”
三夫人身边的丫鬟抓住这个机会,立刻反击。
她们是三夫人院里的丫鬟,平日里没少受二夫人院子的欺压,刚才甚至连三夫人都差点被其陷害,如此机会,她们自然忍不住反驳。
毒酒,弑夫……
夫妻十余年,居然因为妒忌,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想到这里,饶是几个壮汉护卫,都觉得心底发寒。
“不,我不信,这酒是壮……的,怎么可能有毒,你们不信是吧?好,我这就去喝!”
二夫人面色铁青,为了自证清白,说着就要往三夫人房间冲去。
她知道,老爷差人将整坛酒都搬到这里来了,为此,她昨天还生了一天的闷气。
“夫人,不要啊!”
在其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忙将其拉住。
不过,周围的众人却是冷眼相待,仿若在看小丑表演一般。
二夫人目光扫视一圈,却愕然的发现,就连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小护卫们,眼神中也布满了戏谑之色。
“你们放开我!”
二夫人气急败坏,袖袍一挥,竟然真的挣脱开来。
两个丫鬟一愣,一时间忘了上去继续阻止。
然而,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二夫人小跑了两步,见没人来阻拦自己,竟然不由的停了下来。
她的确很想自证清白啊!
但是,那可是毒酒,喝出人命了的毒酒!
自己真的有必要为了证明,而去饮用毒酒吗?
“两个蠢货,还愣着干什么?!”
二夫人心底着急不已,恨不得上手给那两个发愣的丫鬟,一人一皮鞭。
而两个丫鬟也终于回过神来,立刻上前继续拉着二夫人。
不过,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显得那么的滑稽、可笑。
就连著名隐士陶时之,都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大人,先生?”
这时,两个衙役看了看地上装死的捕快一眼,识趣的走了过来,只要陶时之点头,或者徐小岳开口,他们就立刻上前,将二夫人擒拿而下。
“二夫人,不用装模作样了。”
徐小岳摇了摇头,如此拙劣的演技,实在不堪入目。
“不是我,真不是我,我对老爷死心塌地,怎么会害老爷呢……”
二夫人有口难辩,她又不敢冒险去喝“毒酒”,面对众多的异样目光,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喃喃低语。
“小子,凶手是二夫人吗?”
陶时之若有所思,不过也无法确定,而是向徐小岳问道。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徐小岳却摇了摇头。
“嗯?”
“不是二夫人?”
这一幕,却令得一众家丁们微微一愣。
两个衙役手持镣铐,也不禁愣在当场。
不是证据确凿了吗?
怎么还不是二夫人?
“酒虽有微毒,但是还不至死,员外真正的死因,是两种毒性的混合……”
徐小岳心中默念一声死者为大,没有将剧烈运动这一重因素说出来。
毕竟,三夫人已经详细的与他说了两遍,在运动这一块,并没有什么疑点。
“两种毒素?”
“除了蛇酒,还有什么?”
二夫人浑浑噩噩,却犹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问道。
“香薰,麻云丝香薰。”
徐小岳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两种毒素,任意一种,都不足以致人死亡,但是,它们结合在一起,足以让体虚的张员外毙命了。”
徐小岳没有去解释什么叫剧烈运动会促进血液流通,血液流通又会加速毒性蔓延……
这些东西,与他们说了,人家也未必会理解,反而可能会以为他装神弄鬼。
“麻云丝香薰?她房间用的,不是紫檀香薰吗?”
二夫人一愣,不解的看向三夫人身边的丫鬟。
她自然听说过麻云丝香薰的毒性,但是,同为夫人的院里,用的都是上品的紫檀香薰啊!
“二夫人,每日的香薰,不是你的侍女分配的吗?你怎么还问我们?”
丫鬟更是没好气的回道。
若是放在以前,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与二夫人说话,但是,主子三夫人都差点被陷害了,她们也相当于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