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看，能做出来吗。”陈则武递过去模具。
工匠头头接过模具，在筒壁的地方用手指捏了一下，摇摇头，“太薄，应该做不出。这么薄的筒壁，怕是铜刚进去，就要裂开。”
陈则武不懂这些，但这些工匠知道。
高温的铜水，极速的冷却，再加上如此薄的筒壁，裂开似乎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陈则武脸色凝重起来，他也用手再用力捏一捏，在他的认知里，这个筒壁并不厚。但他也知道，这是他按照自己的思维去衡量的。他不能用现代的工艺标准，去要求古代的工匠。
但陈则武也相信，技术就是用来突破的。华夏历史五千年，不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和突破中，才傲然屹立于世界之林的。
“大胆些，浇进去。”陈则武又说了一遍。
工匠有些为难，他们做了很多的炮筒，却从来没做过这么薄的炮筒。
“大人……”工匠又观察着模具，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大人，您说话，小的照办就是了。您要这么薄，小的就给您做这么薄。如果做不出来，大人砍了小人的脑袋，放过小的身后这些弟兄们吧。”
这个，陈则武无法保证。因为，在朱元璋和朱标的眼里，工匠的地位十分的低。做不好，就杀头，似乎已经成了惯例。
“大胆去做。”陈则武只能这么说，又回头去看宋保山，“从今日起，工部负责工匠们的一日三餐。每日结算工钱，不得拖欠。否则，本官将行皇上的先斩后奏之权。”
加强工匠的地位，这是陈则武很早之前，就想过的一件事。
只有工匠的地位提高了，才会有技术的革新和进步。大明朝的社会，才能跟上历史的车轮。
否则，就只能落后于世界。
工匠们面色苍白，他们不敢相信，陈则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种话，在他们看来，就是砍头的罪名。
“大人，不可啊，大人。我们都是低贱身子，受不得大人如此厚恩。”
陈则武没有回答，而是去问宋保山，“本官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宋保山错愕半天，这样的事情，恒古唯有。工部的工匠，替朝廷做工，朝廷还要给他们工钱。
“大……大人。”迟疑了片刻，宋保山就恢复了正常，“大人，您放心吧，工部一切照办。”
陈则武满意的点点头，“走，咱们去炼制的地方去看看。”
拿上模具，陈则武还在仔细观察：这个模具，似乎确实有些薄了。即便是最求火器的威力最大化，是不是也有些操之过急了。
“大人，您放心，咱们就算是丢了性命，也要让大人您给大老爷那儿交了差。”
工匠头头，反过来还去安慰陈则武。虽然他知道，这个难度极高，而且还容易毁了整个模具。
陈则武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筒壁，在这个时代并不是不可完成的事情。再过二十年，欧洲葡萄牙，就出现了这样薄的筒壁。
“我得抓紧时间，赶在蓝玉到辽东之前交付。有了轻巧方便的火器，在军中大规模的使用。大明朝在长城以北，就能无往不利。”
重武，不是坏事。只有自己强大，才能安心发展国内的文化。
唐是如此，唐朝文化的喷薄，就是在贞观和开元。
宋也是如此，宋朝文化的发展，正是在澶渊之盟之后。
两者的共通之处，就是外部的和平，使内部的文化得以发展。
因此，大明，也是同样的道理。只不过，大明朝外部的和平，将由大明朝去打下来。因为，打下来的和平，才是最长久的和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