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吉,大明朝历史上最有作为的户部尚书之一。
而这个时候的夏元吉,刚刚第一次应试。在春闱之中,夏元吉刚刚摘得头名,名气正旺。
“你是不是听皇爷说啥了。”蓝玉忍着笑,满是老茧的大手,重重的拍在李景隆的肩膀上,拍的李景隆不停的咳嗽。
李景隆拉开蓝玉的手,正要说话。旁边的一个太监,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皇上,您看这个。”
朱标笑着接过,看完后又眉头紧锁,“这诗,写的可真傲气。”字面意思,是在夸奖。实际上,语气中充满了不悦。
这首诗,正是夏元吉在茶馆里,即兴挥墨而成。
这首诗中,充满了愤世嫉俗。对于这样的人,朱标很是反感。而恰恰历史上的朱棣,却很喜欢这样的人。朱标接受的是正统的皇家教育,而朱棣却是靖难出身身。
朱标看向陈则武和李景隆,“这就是你俩,给朕推荐的人呐。”
事实上,陈则武在茶馆听到这诗时,就知道会出事。这诗里,充满了戾气,对世俗的不满。
这样的人,实际上是很危险的。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个皇帝,都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陈则武不慌不忙,“皇上,您觉得这诗太过愤世嫉俗……”
“哼,朕可没这么说。”
愣了一下,陈则武又说道,“皇上,臣在第一次听到这诗时,也觉得十分不妥。大庭广众之下,又是春闱前夕,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本就该问罪。”
“并非臣给夏元吉开脱,而是皇上您正是用人之际。如果因为一首诗,便将夏元吉问罪,这不就是文字之狱嘛。”
“长此以往,还有谁敢在朝廷说话呢。古有魏征,是为谏臣,以敢言而著称。唐太宗虽然对其不满,却并不问罪。并不是唐太宗有多么的圣明,而是不能有莫须有的罪名。”
“皇上,您再想。如果连夏元吉这样愤世嫉俗的人,都对皇上您肝脑涂地。那天下学子见了,岂不人人夸赞皇上您的圣明。”
好话,谁都爱听。虽然,魏征的上谏和夏元吉的诗句,完全是两回事。
李景隆赶忙接话,“就是,臣也觉得,皇上您比唐太宗圣明多了。”
仔细想想之后,朱标也没想去问罪夏元吉。这是朝廷点的春闱头名,若是这时候问罪,那岂不是打了朝廷的脸了。
出了奉天殿时,李景隆追上了,拍着胸脯,“陈兄,若不是你急中生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陈则武笑道,“皇上圣明,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怎么会因为一首诗,就去问罪呢。”
只不过,陈则武心里,却远远不如表面上放松。
一个太监,在关键时候,拿出了夏元吉的诗。如果说,这不是有意而为之,陈则武都不会相信。
下了御阶后,远远的就能看到一个人,站在御阶下等着。
陈则武不认识这个人,擦肩而过,却被叫住。
“陈大人,您留步。”
陈则武转头看过去,那人一张国字脸,一撇八字胡。总的来说,就是要有多端正就有多端正。
见陈则武脸上透露着疑惑,那人笑了笑,“下官圣上新封工部尚书宋保山,见过陈大人,见过曹国公。”说完,脸上浮现出标志性的笑容。
“工部尚书?这么快就到任了?”李景隆问道。
宋保山再躬身,“下官原是湖广右布政使,幸得圣命,到京赴任。今日刚刚上任,陈大人、曹国公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陈则武对这个宋保山最大的印象就是客气,太客气了。
短短几句话,宋保山已经对陈则武和李景隆两人,躬身说话四五次了。
“宋大人,您不必如此。同朝为官,都是为了皇上和大明百姓,不必如此客气。”陈则武把宋保山扶起来。
宋保山也不躲,只是淡淡的笑,“陈大人此言差矣,礼不可废。您是御封户部尚书,总领南书房,协理工部。而曹国公,当朝国公,又是皇上表兄,大明开国元勋。您二位官居高位,下官不得不多礼。”
这话说的,对陈则武和李景隆两人来说,就是两个字,舒服。
李景隆更是受用,“宋大人定是名门之后,不像那些个文人,不知进退,不同廉耻。”
宋保山拿出一个小木盒,放在李景隆手中,“曹国公,听闻公子近日微咳,身子有恙。这是拙荆,在家中熬出的雪梨汁,又加了止咳之药,其效甚好。”
看着宋保山,一套一套的,陈则武心中对宋保山只剩下四个字: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