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朱标和马皇后也走进来,后面跟着张笑蝶。
怀胎半年,张笑蝶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身上。她想的很清楚,如果真的想要在母凭子贵的皇家站稳脚跟,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筹码。
也许,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就是张笑蝶的筹码。
“父皇,儿子来了。”
跟在朱标后面的是秦王朱樉,先前陈则武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对于朱允炆这个侄子,朱樉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意。朱樉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皇子,并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料。
朱元璋这才睁开眼睛,轻轻的点头,“来了啊,来了好。”
深吸一口气之后,朱元璋在李景隆的搀扶下慢慢站起来,声音洪亮,“先前,咱一直觉着,咱大明朝绝对不会出现李唐时的玄武门,更不会有李老二那样的。”
随后,朱元璋看向了朱樉,“咱的几个儿子、孙子,真给咱长脸啊。”
这话,说的朱樉心惊肉跳的。他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朱樉没想明白,朱元璋所说的这些儿孙之中,会不会还包含着他。
朱元璋摆摆手,指了一下趴在地上的纪纲。
陈则武会意,拿出在西安时,朱元璋派人送来的旨意。
这道旨意,是让陈则武和李文忠,同查乌头一事。而为了查出真凶,朱元璋还特地让他的那三个特务头子,一起去了西安。
但当时,送去西安的,一共是两份旨意。这两份旨意,都是给陈则武的。而实际上,陈则武却只看到了一份。
“纪纲,太上皇的这个旨意,还有第二份吧。”陈则武在纪纲面前,展开那第一份旨意。
纪纲咽了一口唾沫,“不错,是有两份。当时,皇爷让人带着两份旨意去了西安。其中一份,被我给扣住了。”
其实,后来的陈则武也知道,因为第一份旨意,写的有些不全。
第二份,只是对第一份的补充罢了。
“第二份,写的是什么。”陈则武问纪纲。
实际上,陈则武也大致可以猜到第二份旨意的内容。第一份旨意,是让陈则武、李文忠、王越、毛镶、李保五个人共同去查乌头一案。
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出现了分歧,该以谁为主。
因此,在发出第一份旨意之后,朱元璋很快又发出了第二份,就是明确主事人为李文忠。
但是,这道旨意,却被纪纲给扣住了。
因为纪纲怕被查,而且这件事,本身就经不起查。最后的结果就是,查出了朱棣和朱樉两兄弟。朱樉也稀里糊涂的,就认了罪。
纪纲说了之后,陈则武满意的点点头。这和他原先猜测的,差别不大。
“你是临时得到的消息,然后才扣留的旨意是吧,并不是你事先就决定了的。”陈则武面带着笑意,就好像是已经洞察出了一切。
纪纲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去看陈则武。
看到纪纲的表情,陈则武心里有了准头。他回身面向朱元璋,“太上皇,和臣所想的一样。”
“你怎么知道。”纪纲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则武亮出陕西西安府的查证,“那日晚上,本已经是城闭时。却有人,借着审造司的名义,出了城。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回了城。”
审造司,是大理寺的下属部门。隶属大理寺,却不受大理寺所辖。审造司的主人,一直都是李保。
“有审造司牌子的,就只有李保一人吧。而能从他手里,拿到这牌子的,又只有你纪纲一人吧。”陈则武拿出天下仅一块的审造司的牌子,丢在纪纲的面前。
纪纲捡起牌子,这个牌子,他似乎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
“纪纲,你千算万算,就只是少算了一点。那就是,审造司本无权出城。那日,能把你放出去再放进来的,就只有毛镶能做到了。”
“你自以为聪明,却没想过,不只是你,还有太多的人,在盯着吕家这个庞然大物。”
这件事,一直在毛镶的心里。直到有一天,他把这个事情,以投名状的名义,告诉了朱允熥和陈则武。
从那以后,陈则武才慢慢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截住旨意,纪纲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主动权。他不怕被查,因为这个旨意,本就是无关痛痒。
紧接着,纪纲烧了陈则武的驿馆。他不是想要烧死陈则武,而是想要烧死第一份旨意。造成圣旨都被烧毁的假象,以此来瞒天过海。
众人各执己见,查不清楚乌头的事,那也更没人敢和朱元璋说起这事儿。
恰逢陈则武和朱棣杠上,于是就有了朱棣和朱樉承下罪名。因为,他们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只不过,不同的是。朱棣以为登基的那个是自己,而纪纲却是在帮朱允炆。
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朱棣承认了过程。
清丈耕地后,在被烧毁的驿馆上,重新开垦荒地的时候,发现了那个不怕火炼圣旨上的金线。这明显是官造的金线,后来又听毛镶说了第二份旨意的事情。
陈则武差不多摸清了事情的真相,朱棣有贼心,贼胆却不足,于是做了那个替死鬼。
而纪纲,这个罪魁祸首,却逍遥法外了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