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时候的茶叶。”朱元璋突然这么一问,让常升身子微微颤抖一下。
朱元璋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问话的时候,去观察对方的微动作。同样的,常升的抖动,没能逃出朱元璋的眼睛。
“咱问你呢,啥时候的茶叶!”朱元璋暴喝一声。
沙哑而充满愤怒的声音,瞬间传遍整座永安宫。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而蓝玉,尴尬的坐在墩子上,不敢动弹。
王越使了个眼色,外头的小太监,偷偷摸摸的爬了出去,就要去坤宁宫去请马皇后。
“站着!”又是一声雷霆般的声音,小太监的腿,一下子就软了,身下流出一滩液体。
朱元璋怒视着外面,“你干啥去。”
“奴……奴婢去请太后。”太监顾不上身下的骚气,瑟瑟发抖。
“王越!”朱元璋看向王越。
王越平静的很,弯下双腿,“皇爷,奴婢知罪。”
朱元璋站起来,踢在王越的脸上。王越向后翻滚了一圈,又爬到朱元璋的脚下。
“咱一直觉得,你跟着咱久了,有些事儿,咱就不多计较了。可你呢,用咱的这个不计较,一直在糊弄咱。你真当咱啥都不知道是嘛,你真把咱当成睁眼瞎了!”
王越感受到朱元璋的怒火,他预感,今天永安宫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当朱元璋再转身的时候,他的面色有些狰狞。
“说吧,啥时候的茶叶。”朱元璋再问常茂。
常茂呼吸急促,脸色通红,“皇爷,臣知错了。这是一旬之前的茶叶,送到臣家里。臣猪油蒙了心,犯了糊涂,留在家里。”
“皇爷,看在臣父为大明出生入死的份上,饶了臣吧……”
朱元璋大怒,抽起挂在旁边的剑,就要砍下去。
“皇爷!”
蓝玉大惊,跑过去抱住朱元璋。
而朱元璋用手指着常茂,“少他娘的跟咱提你老子,常十万他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如此的不堪,他死也死的不安分。”
“狗日的,蓝小二,你放开!”
蓝玉跪在朱元璋面前,“皇爷!您要杀,就杀了臣吧。老姐夫走之前,嘱咐过臣,好生照料臣这两个外甥。臣从来不违抗您的旨意,但这一次,臣求您了。”
朱元璋喘着粗气,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咱要不是想给常十万留根,咱定要杀你。”
“皇上的旨意,你敢不听。还去勾结应天府的人,你常茂,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咱告诉你,谁都保不住你。来人,把常茂给咱关进诏狱,削爵除名!”
对朱元璋来说,茶叶并不是事。重要的是,常茂勾结应天府,抗旨伤民。
常升,一直一言不发。当他看到陈则武也跪着的时候,他就知道,朱元璋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件事。
将常茂削爵除名,这对常家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脚边的棋盘,朱元璋觉着碍事,一脚踢翻,又怒气冲冲的指着陈则武,“咱告诉你,皇上要用你,咱不杀你。但你要记得,皇上给你权力,是让你做事的,不是让你当好人的。”
洒落的棋子,陈则武不敢再去捡。他知道,这一次,他包括蓝常两家,已经触碰到了朱元璋的逆鳞。
权力,对朱元璋来说,是不可触碰的禁脔。
“毛镶。”朱元璋闭上眼睛,叫了一声。
一直站在外头的毛镶,如同鬼魂一样,飘了进来,“皇爷。”
“王越,给咱拖下去。把他这些年的事,查个清楚。在咱身边,都不老实,咱也不必再留他了。”
毛镶屏气凝神,眼神示意,飞鱼服拖走王越。
毛镶知道,王越其实问题不多,但都很致命。为朱元璋做事,又和毛镶一样,示好朱允熥。而王越,还和朱允炆不明不白。和朝中的大臣们,更是委圆。
说白了就是,这个人,一直在给自己,把能找的后路全都找了。
“旁人出去,蓝玉和陈则武留下。”朱元璋长长的出气,有些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