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厅里,那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开国公府上上下下的一众人。
他们聚在门口,朝里面张望。
常茂坐在地上发呆,蓝玉坐在椅子上喝茶。
昨夜,是常升轮流值守的当值夜。虽然是被下了京师大营都统的位置,但在没有继任的人之前,京师的安危,常家还是要负起责任来。
进了大门,一群小厮侍女,围在会客厅前。常升不由得怒火中烧,“干啥呢都,没大没小的东西。”
常升站在人群最后面,看不到里面。他随意扯过一个小厮,“你们看啥呢。”
“二爷,二老爷来了,正在里面训话呢。”
常升略微有些吃惊,现在的时辰尚早,蓝玉这个时候到开国公府,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舅舅。”进了会客厅,常升叫了一声。
蓝玉看过去,脸色好了一些。
相对于常茂,常升要稳重的多。凡事常升都可以考虑的十分周到,开国公府明面上是常茂为长,但实际上都是常升在里里外外的打点。
“舅舅,这一大早的,出什么事了。”常升捡起地上的折子,略微看了之后,心里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舅舅,这是陈则武的折子?他要弹劾常家?”
蓝玉眉毛一横,“咋的,你还要找他麻烦不成。带着你的京师大营,去吧,估摸着他正在上朝的路上呢。”
常升笑了笑,轻轻合上折子,给蓝玉奉上一杯茶,“舅舅,我咋能找他麻烦呀。他这折子,是在救常家啊。常家再落魄,也不至于对自己恩人落井下石吧。”
“来人,去把老金从山西带来的酒,给二老爷拿来。”常升又吩咐一句。
蓝玉不耐烦的摆手,“啥酒,我不喝。”
常升不急不躁,“舅舅,这酒是老金从山西带来的,特地给您的。这几日,外甥忙于政事,没能给您送过去。今日,就劳烦舅舅把这酒自个儿带回去了。”
常茂和常升,兄弟俩之间的区别就在这里。
这好半天,一直都是常升在说话,而常茂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蓝玉脾气也发过了,重重的叹气,“朝廷新政,无论是皇爷还是皇上,再到三爷。他们祖孙三代,哪个不是十分的看重。皇上更是三番五次的下旨,阻挠新政,以欺君论。”
“你们可倒好,占着地不说,还打伤了百姓,又顶撞了三爷。咱们蓝常两家,日后还指望着三爷呢。”
常升不住的点头,“是是是,这事儿是外甥做的不妥当了。赶明儿,外甥进宫去和皇上、三爷谢罪。”
“说,冯轩是谁找的。”蓝玉又问。
常升一脸的茫然,坐在地上的常茂说话了,“是我让老常去的,派人告诉了冯轩,我常家的事,让他别管。”
语气依旧很冲,刚刚平息怒气的蓝玉,又勃然大怒,“狗日的,你还硬气呢,你硬气个啥。老子知道你心里头想啥呢。老子告诉你,没他陈则武,你常茂早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你以为,他陈则武就是个白面秀才啊。宫里那三位,都护着他。我咋没看,他们护着你常茂呢。狗日的,你还不服气。你以为,三爷他想轻饶了你?陈则武一句话,给定了性。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常升轻轻拍打着蓝玉的后背,“舅舅您消消气,大哥他许是刚刚睡醒,还迷糊着呢。”
片刻后,常升又试探性的问蓝玉,“舅舅,陈则武有多大能耐,我是知道的。但除了今儿这事儿,您说他一直在帮着咱们两家,外甥不敢苟同。”
和陈则武打的火热的勋贵,基本上都是第一代。第二代中,除了李景隆,其余的基本上和陈则武没什么往来。
蓝玉喝一大口茶,水珠挂在胡子上,也不去擦一擦,“你懂啥。他就算不帮咱们两家,咱们也得笑脸对人家。三爷虽说立了太子,但郡王府那位,还有皇后肚子里那个。”
“三爷除了咱们这些粗汉子,在文官那边,基本上没什么话头。陈则武主南书房,能把那些文官们,狠狠的压着一头。”
“最主要的,陈则武他确实是和咱们一条心。这折子,他写了两份。一份送去南书房,一份送到我家。基本上,这事儿,就是压下来了。送去南书房的折子,不都是他陈则武在批嘛。”
常升轻轻的点头,确实,这弹劾的折子写与不写,都是陈则武去批阅。
“那舅舅,您说,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实际上,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常升的心里,已经有了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