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没听到啊,快点。”李景隆骂了一句,管家连忙招呼轿夫,忙不迭的跑过来。
陈则武却不上轿子,“来不及了,跑着去。”
从宫门到南书房,大概有将近两公里的路。时间紧迫,即便是上了轿子,也不会快上多少。
撞开南书房的大门,陈则武一边亮着牌子一边往里走,“南书房值守,人呢。”
从里屋,南书房值守大臣戴俊跑了出来,“下官见过陈大人,见过曹国公。”
陈则武跑到桌子前,“今日,有没有从北平来的折子。”在桌子上不停的翻找,停下后,又用手指着戴俊,“包括密折。本官奉皇上旨意,执掌南书房,你不可隐瞒。”
戴俊从夹层中,抽出一个密折,“大人,这是刚刚从北平送来的,刚打算送去皇上那儿。”
陈则武接过折子,却迟迟不打开。
这是密折,是专门给皇上的。南书房虽然有审阅的权力,却无批注的权力。也就是说,这个折子,无论如何,都是要送到朱标那儿的。
“臣陕、晋、宁三边总督,总领三省兵马,领兵部尚书衔铁铉,敬奏吾皇。
三边将士作乱,是臣之罪也。臣身为三边总督,不能恤将士,致哗。新法传至臣,臣不得奉诏而行,亦臣之过也。臣愿领其罪,自罚降职,以谢天恩。”
陈则武出了一口气,这个密折,幸亏还没给朱标送去。否则,一切就都晚了。
“大人,这是密折。”戴俊提醒了一句。
陈则武把折子,重新放回夹层里,“我知道,再过一个时辰,你再把这个折子,送去皇上那儿。记得,一个时辰,一刻也不能少。”
戴俊木讷的点点头,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陈则武是他的主官,他照做就是了。反正,只要折子送过去,那就没有问题。
叮嘱完了戴俊,陈则武又和李景隆转身离开。
“这一个时辰,又是什么见解。”李景隆十分好奇,这一个时辰里,究竟是个什么由头。
陈则武带前走,李景隆跟在后面,“如果铁铉的这个折子,先送过去。不仅仅是他,新政也将功亏一篑。你看着,一会就有翰林院的折子送过去了。只要铁铉的密折在翰林院的折子之后,就没问题了。”
兜兜转转,二人进了翰林院。
这里,空气中都是毛笔和墨水的味道。六人为一桌,聚在一起,看书写字。
角落里,齐泰和张亚辉的头,也凑在一起,指指点点。
“我说呢,今日为何觉着不太对。果然,是有人不安分。”陈则武的话,十分阴阳怪气。
张亚辉看到陈则武,脸色变了变。而齐泰,却仿佛没看到陈则武似的,继续低头写字。
陈则武凑近一看,“呵,写啥呢,怎么还有我的名字。”这是一句明知故问。
“下官正写折子,弹劾陈大人呢。”齐泰面不改色。
“弹劾我?你要弹劾我什么,新政?还是哗变。”事实上,陈则武巴不得齐泰的这个折子,赶紧送过去。
齐泰放下笔,“新政。你身为朝廷命官,六部堂官。妖言惑众,蛊惑圣裁,其心当诛。动摇天下根本,致使百姓生乱,军中哗变。陈大人,你可知罪。”
陈则武冷笑道,“军中哗变,我是知道的。敢问齐大人,百姓生乱从何而来。”
齐泰不做理睬,而是拿出翰林院的章,盖在了折子上。
正要出门,陈则武笑道,“拿来吧,我帮你送去南书房。”见齐泰一脸谨慎的样子,“放心吧,私藏大臣折子,可是死罪。”
接过折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陈则武转身离开。
“曹国公,还烦请您,把齐泰的这个折子,送去皇上那儿。您再告诉皇上,铁铉的密折,还在南书房。”
李景隆更加疑惑,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看着李景隆远去的背影,陈则武笑着摇头,自言自语,“有的时候,可不是先下手为强。这折子,谁先送去,谁就是恶人先告状。铁铉的密折,皇上还没看呢,你齐泰就先知道了。到底是谁大逆不道,该是自己掂量掂量了。”
先前,齐泰弹劾铁铉治军不严,军中哗变。这本身没什么,毕竟这事儿,朱标也是知道的。
但这折子里,齐泰竟然知道铁铉请罚降职。
封疆大吏给皇上的密折,你一个翰林院的人,竟然比皇上要先知道。
齐泰身边没有内应,但陈则武就要营造出齐泰有内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