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被气的不行,躺在靠在椅子上,胸口起伏。这样的状态,似乎已经不足以支持他继续坐在这里发脾气了。
这个时候的朱元璋,越来越觉得自己老了。对很多事情,也越来越有心无力。
被宫人扶着,慢慢的往屋里走。走到门口,朱元璋狠狠的甩开宫人的手,指着朱樉,“你给咱听好了,再怎么闹腾,也别去打百姓的主意。再有下次,咱就把你关进春华宫。”
春华宫,名字好听,却并不是一个好地方。
这里,是专门关押皇子皇孙和公主的地方。也算是皇子皇孙还有公主的冷宫了。
朱元璋进了屋子,留下一群人,站在外面。
郭宁妃,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下来,被女官扶住。她眼睛里,满是泪水。一个女子,在这个时候,十分的渺小。
“干的不错。”秦王朱樉,站在了陈则武身边,说话满是嘲讽。
陈则武也不想解释,“殿下您这是何意。”
朱樉看陈则武的眼神,就好像是要把陈则武撕碎一般。即使感受到朱樉浓浓的怒意,陈则武仍然面不改色。
“殿下,您若是觉得,您没错。那你大可以去太上皇那儿,理论一番。下官只是按照太上皇和皇上的旨意办事而已,并无不妥之处。”
朱樉也没有发作,怒极反笑,“得,你有种。但愿以后,你还能这么硬气。”
看着朱樉离开,陈则武心里也不是滋味。
门口传来动静,陈则武转身,看到玉儿打头,后面跟着陈曦文。
现在的陈曦文,已经被玉儿调教的很“厉害”了。看到自己的兄长,陈曦文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的眼中放光。而现在,陈曦文的眼睛里,毫无波澜。
陆陆续续的,进来一队女官,紧接着,中门大开,马皇后也跟着进来。
“别跪了,都起来吧。”马皇后声音不大。
来到郭宁妃的身边,玉儿扶住郭宁妃,马皇后轻声说道,“妹妹累了,回去歇着吧。太上皇这儿,我来说说。你儿也是我儿,皇子教导,我也有责任。”
郭宁妃哭的更厉害了,马皇后摆摆手,由玉儿派人,将郭宁妃送回去。
“臣……”陈则武刚说话。
“行了,你也别行礼了。在宫里,你都不必多礼,这在外头,就更不必了。”马皇后又站在了房门前,“这朝廷上的事,你要多上心。皇上倚重你,你不可辜负皇上。满朝文武,想让你陈则武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你要自个儿心里知道,是谁在力排众议,保着你。”
这些话,即便马皇后不说,陈则武也是知道的。
他之所以现在如此的潇洒,就是因为朱元璋和朱标这父子俩,给了他无限大的权力。
“臣心里清楚,臣惶恐不安。”陈则武这么表态。
马皇后的手,放在门上,只需要轻轻一推,她就可以进去。但她迟迟没有推开门,又愣了一会儿,“不要挑起他们兄弟之间的不和。”
进了屋子之后,好一会儿,才从里面传来朱元璋嘶哑的声音,“陈则武,你进来。”
陈则武轻轻推开门,“太上皇,太后,臣来了。”
朱元璋正躺在榻子上,听到陈则武的声音,艰难的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子。
这样虚弱的朱元璋,反倒是让陈则武感到诧异。这距离历史上的洪武三十一年,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呢。
还有这么久的时间,朱元璋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
“赶明儿,你去清丈地头的时候,把咱大孙也带着,让二丫头也跟着,做他的护卫。你也别在意他,让他跟着你去学。让咱大孙也晓得,当家不易,治国更不易。”
陈则武答应一声,有些复杂的看着朱元璋。
“你给瞧瞧。”马皇后起来,让开位置。
陈则武轻轻坐在朱元璋身边,手放在了朱元璋的额头。在碰到的那一刹那,朱元璋猛的睁开眼睛,怒视着陈则武,却不说话。
“看啥,陈则武给你瞧病呢,你这叫讳疾忌医。”马皇后说了一句,又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了,还没人碰过他的头呢。”
陈则武有些不敢动了,他把这很重要的一点给忘记了。
碰皇帝的头,等同于弑君,也幸亏是马皇后还在这儿。
放开手,陈则武叹气,“太上皇该是劳累许多,臣到底是半路出家的郎中。太后您不放心,还是请宫里的太医吧。”
这时,朱元璋紧闭着双眼,声音却很大,“不要他们,咱就要你,咱信不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