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皇后准备好了馒头和糖水,亲自端着送进来。
现在的朱允熥,就是她的命根子。平日里,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这次听闻朱元璋责罚朱允熥,马皇后急忙过来劝一劝。
陈则武接过碗,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
这个动作,给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放肆,太后给太子爷准备的东西,你竟敢如此亵渎。”说话的是那个被摔在地上的老太监。
陈则武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理睬,把玉碗端在手里,“再去取些清水来。”
他知道,在吃这些东西之前,该由身边的人来试毒。可这是马皇后亲自做的,试毒确实没必要。但陈则武,主要是要尝一尝糖水的甜度和水的温度。
糖水不能太甜,温度也不能太高。
用毛巾,沾上清水,把朱允熥的嘴唇润湿,再用勺子,点上一点点,浇在朱允熥的嘴唇上。直到嘴唇微微张开,陈则武才舀了一大勺,送进朱允熥的嘴里。
做这些,是为了防止朱允熥被呛到。
好一会儿,朱允熥脸色才好转了些。朱元璋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陈则武起身,马皇后坐下。她紧张的给朱允熥换额头上的毛巾,又不停的擦汗。
“陈则武,你跟咱来。”朱元璋发声了。
陈则武使劲的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一瘸一,跟着朱元璋,来到寝宫后的凉亭里。
“你跪在外头,怎么,是要逼宫不成。”朱元璋的语气有些不好,但语速不快。熟悉朱元璋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说话的速度不快,就说明朱元璋并不是真的生气。
陈则武也没想太多,直接回答,“臣并非逼宫,而是请求太上皇和皇上,不要废太子。”
朱元璋一直看着陈则武,目光往下移,看到陈则武血迹斑斑的膝盖。
朱元璋有些意动,深深叹气,“你跪的对,你若是不跪,咱兴许没那么快想明白。太子之位,乃是大明之根本,怎么能擅应废立。咱不是皇帝了,有些事儿,咱得顾及到皇上的龙威。”
“你说,咱这么让你跪着,你元阳不。”
陈则武也不回避,直接叫冤,“太上皇,臣确实是冤枉的。”
朱元璋有些羞恼,“咱当然知道你是冤枉的,但如果不冤枉你,皇上他的龙威何在。天下之人,若都像你似的,如此叫屈。那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皇上他还坐不坐了。”
在家天下理念之中,臣子是皇帝的私有财产。这也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说法。
陈则武一阵苦笑,他想起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冤枉你的人,永远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冤枉。但朱元璋和朱标是不可能认错的,朱允熥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去顶撞朱元璋也是不对的。
朱允熥不能怪,那就肯定要去“冤枉”朱允熥身边的大臣们。
然后,对文武百官,“以戏谏言”。
“臣,知道了。”陈则武只能这么说。他确实是冤枉的,教导工作一直都是刘三吾,这个人是典型的士大夫,朱允熥很难不受到刘三吾的影响。
而陈则武,一直在外不说,和朱允熥的教导关系,也只是挂了个名罢了。
如今,正是因为这个名号,所有人都把矛头,转向了陈则武。甚至,朱元璋虽然知道陈则武是冤枉的,但他仍然用手中的权力,来迫使陈则武屈服。
从带兵打仗,再到建国称帝,朱元璋经历了太多。
就连老奸巨猾的李善长,刚愎自用的刘伯温,他们都曾屈服过。不过,两者也有着区别。换句话说,李善长是屈服于朱元璋,而刘伯温是屈服于皇权。
所以,李善长死了,刘基还活着。
你可以不怕咱,但你一定要怕咱屁股底下的位子。无论,咱有没有坐在这个位子上。又或者,这个位子上坐的只要是朱家人,你就得知道怕。
朱元璋冷哼一声,“打今儿起,刘三吾误导太子,枉为皇家之师。革除其翰林院编撰,东宫洗马一职。另择良师,教导太子。”
这就是朱元璋的法子,把刘三吾揪出来,做那个替罪羊。
刘三吾教的没有问题,但所教的这些内容,在朱元璋看来,是在教朱允熥学坏。
“太子新的师父,你自己写折子,毛遂自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