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尚食局又开始忙碌起来。
宫里传出消息,今儿是皇后的寿辰,朱标传旨尚食,多做些皇后爱吃的东西。
可尚食却犯了难,平日里,皇后要么是和朱标一块儿用膳,要么是和马皇后一块儿用膳。
尚食做菜时,都会以朱标或者马皇后的喜好为准。
“都给杂家精神着点儿,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惹了太后、皇后不高兴,你们一个个的,都得丢了脑袋。”
尚食局的主管叫张静,原本是张士诚的私人厨子,做得一手江南菜。
马皇后吃了赞不绝口,朱元璋便命他掌管尚食局,负责宫中的吃食。而张静,还有一个顶头上司,叫徐兴祖。
宫中所有妃子、皇子、皇孙、公主,包括朱元璋、马皇后还有朱标,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在他的脑子里摆着呢。
今儿,是张笑蝶的寿辰,徐兴祖早早的来到尚食,督促着传膳。
“徐大人,这皇后娘娘爱吃什么,奴婢们也不知道啊。”张静一脸哭丧相。
徐兴祖眼睛一瞪,“糊涂不是,娘娘是久居山东,你们多做些山东菜不就是了。这也要来问我,日后在宫里当差,不多个心眼,小心你的脑袋。”
说完这些,徐兴祖自己进了那个小屋子。那里是朱元璋特地赐给他的,旁人不得旨意不准进。
里头,有一个灶台。其余的,锅碗瓢盆,牛羊鱼虾,样样不少。
朱元璋坐在坤宁宫里,双手放在火炉上烤着。他刚刚从永安宫过来,脑子里还在想着陈则武的事情。
“要论功劳,陈则武可不比蓝玉要少。你呀,就是疑心病太重。”马皇后听完了永安宫中发生的事情,叹着气接着说道。
“要我说,就单单是救我一命,就当的起一个伯爵。标儿旨意都下了,给陈则武一个爵位,你倒好,直接给驳了。真不知道,这大明朝你是皇帝,还是标儿是皇帝。你若是没当够,当初何必退下来。”
听着这略带埋怨的话,朱元璋有些气恼,几次要说话,都被马皇后给硬生生的压了回去。
“你也别用后宫不得干政来压我,我一个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赏罚分明。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别说咱们这皇家了。”
终于,朱元璋叫出声来,“妹子!”
马皇后也是眼睛一瞪,“咋了,你现在可不是皇帝了,也别拿龙威压我。”
朱元璋一下子就软了,苦笑着说道,“别的咱都可以不管,但陈则武的事儿,咱必须要管。这事儿,不能放着由他来。”
“你说说。你若是不说出个道道来,今晚你别来我这坤宁宫。”马皇后又问。
朱元璋眯着眼睛,“这陈则武跟在蓝玉身边,旁的没学会,倒是把蓝玉那一身的毛病学来了。咱现在不压一压他的脾性,日后那是害了他。”
“而且,陈则武他现在就是众矢之的。”说着,朱元璋摸来一摞的奏折出来。
马皇后摇摇头,“我不看,军国大事,你们爷俩商量去,你就和我说说陈则武。”
朱元璋也不管,“你不看,咱念给你听。富江县令弹劾陈璟,屯田守地,十几户百姓,无地可种。这虽然不是他陈则武所为,但他爹做的事情,他哪能逃的了干系。”
“还有这个,庐州府知府弹劾李伯顺,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这李伯顺,是陈则武他那老丈人李伯昌的胞弟。”
“山东布政使来开诚弹劾陈则武,在磁州纵兵抢粮,还以官府之名,强征军粮。这事儿,咱知道,是他蓝小二干的。但陈则武有监军之责,来开诚弹劾陈则武,并无不妥。”
“这些,都有实凭实据。这要是咱再赏他,朝廷里的御史们,能把他陈则武的祖坟都给掀了。”
马皇后沉默不语,她并不是不明事理。相反的,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按照朝廷律法,陈则武还真不能封爵。
“陈则武还没封爵呢,有就有这么多的事。日后给了爵位,这天还不塌了呀。妹子,你是不知道,朝廷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陈则武呢。他们弄不倒蓝玉,但弄倒陈则武,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完,朱元璋抬起眼皮,看着马皇后,“咱可不是是非不分,你以为咱不想赏他。他日子长着呢,不如好好的遭遭罪,给咱儿子、咱大孙,做个能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