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了,没有陈则武,你就成功了。”毛镶拍了拍纪纲的肩膀,转身离开。
而身后的纪纲,又提醒了一句,“锦衣卫多小人,而我信你毛大人是个君子。君子之言,凿凿如山。”
离开甲一间的毛镶,直接进了旁边的甲二间。这里面,两个人正在桌子上,记录着刚刚隔壁甲一的所有对话。
甲一的确很吵,但这一点也不影响甲二的人,记录他们的东西。
甲一是天字第一号牢房,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这儿。甲一的一举一动,甲二都可以洞悉的一清二楚。
“都记下来了?”毛镶问道。
那两个人立刻起身,“回大人,都记下来了,一个字不落。”随后,其中一个人把记录的东西,交给毛镶。
毛镶从头看到尾,点点头,“嗯,再抄一份给我。这一份,把里面关于燕王的东西,全都去了,再呈给皇爷。剩下那个,原封不动,呈给皇爷。”
两个人点头,这种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
他们知道,有燕王的那份,是给朱元璋看的。而没有燕王的那一份,是给大臣和百姓看的。
离开诏狱,外面刺眼的太阳,让毛镶眯起眼睛。一边走,毛镶一边自言自语,“保你性命?老子的命,还不知道让谁保呢。反正老子活不长了,再拉一个垫背的。若是寻冤,到了阴曹地府,有胆量再来找我吧。”
从一开始,毛镶就没打算放过纪纲。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套出纪纲嘴里的话而已。
不过,毛镶还是感到有些可惜。这次,没能把王越也拉下马。他可不敢胡编乱造,至今为止,他都没摸清专门记录的那两人的底细。
走到一半,毛镶突然想到了纪纲突然提到的李伯昌。
“这老家伙,一天到晚呆在奉天殿里。他女婿在漠北打仗,而他却在后头逍遥自在。”
一步一停,半个时辰的路,硬是被毛镶走了近两个时辰。从永安宫到诏狱,再从诏狱到永安宫。这一段路,毛镶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
朱元璋刚刚看完笔录,他就问毛镶,“怎么,你没打算保他一命,”
毛镶早有心里准备,“皇爷您说这话,比打臣板子还要让臣难受。臣对皇爷您是忠心耿耿,哪敢有那些心思。在诏狱里这么说,只是为了让纪纲开口罢了。”
似笑非笑的听完毛镶表忠心,朱元璋点点头,“若是吕氏没死,你会和纪纲一样吗。”
毛镶不假思索,“皇爷,臣一直都对太子爷忠贞不二啊。”
刚说完,毛镶就懊恼起来。他微微抬头,小心的看着朱元璋的表情,“臣……臣只知道忠于皇爷,忠于大明朝天子。”
朱元璋笑了笑,摆摆手,毛镶退了出去。
毛镶刚走,朱元璋身边的太监就凑过来,“皇爷,毛镶在诏狱和纪纲,提到了李伯昌。他们似乎,还要对陈则武不轨。”
太监,一多半是王越的人。而锦衣卫,绝大多数又是毛镶的人。
“知道了。”朱元璋淡淡的开口。
太监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毛镶并不知道,他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更不知道,他在诏狱里的每一个字,都被王越送到了朱元璋这里。
现在的朱元璋,对于毛镶的墙头草,选择视而不见。
在蓝玉的问题上,选择让更加亲近蓝玉的朱标来处理。后来,又用蓝玉来对朱允熥示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毛镶保着陈则武,也是出于某种政治目的。
只是,朱元璋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朱元璋心里很清楚,所有的朝廷斗争,从陈则武进入朝廷的第一天就开始了。不经意间,陈则武打乱了这些人全部的计划。
无论是朱棣,还是朱允炆,他们都是既得利益者。
只不过,他们利益,随着朱允熥的册立,而被彻底打乱。
在水下的人,也都在渐渐的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