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你狗日的,嫌自己活的时间长了是吧,还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朱元璋在永安宫里大发雷霆,他把这几天心里积蓄的所有怒火,都倾注到了毛镶的身上。
一边说,朱元璋还觉得不解气,直接用脚踹。
一脚下去,正踢在毛镶的肚子上。顿时,毛镶的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他硬生生的受了这一脚,丝毫不敢动弹。又将已经泛到嘴里血腥味的液体,再咽回去。
发泄完了,朱元璋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朱元璋脸色通红,胸口也隐隐生痛。越想越气,他站起来,照着毛镶的胸口,又是一脚。
毛镶在地上滚了几圈,又爬到朱元璋的脚下。
毛镶知道,朱元璋踢自己的这两脚,也就宣告着他今天能活着回去了。朱元璋如果是真的想要杀了他毛镶,那就不会浪费这么大的力气了。
他越是对你拳打脚踢,你就越是死不了。这就是毛镶在朱元璋身边多年,所总结出来的经验。
相反,朱元璋对你越好,你就要越小心。因为对你好,不代表他想杀你。但想要杀你,就一定会对你好一些。这就是朱元璋惯用的手段,捧杀。
“老子让你说话!”朱元璋再次怒喝。
毛镶低着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事实上,他是真的后悔了。在从奉天殿来永安宫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
他满打满算,今年四十多岁。正当壮年,相比于王越,毛镶一点也不用着急。
“皇爷,臣知罪了。先前太子爷让臣查西安乌头下毒一事。臣直到今日,才有了些头绪。太子爷纯孝,心里有皇爷和皇上。臣不忍太子爷多等,又喝多了马尿,猪油蒙了心,因此一时鬼迷心窍。”
毛镶抹着眼泪,整个身子不停的抽搐着。
朱元璋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对毛镶的抽搐视而不见,“说吧,都查到些什么了。”
“回皇爷,臣查到了那批乌头的端倪之处。那天的深夜,有人凭着殿前军的令牌出的京。连夜将乌头送到了北平,再由北平到西安。”
说到正事,毛镶立刻把自己所查到的,全都说给朱元璋听。
“太子爷寝宫走水一案,也是前一天就有人凭着殿前军的令牌,将太原守备大营的官用火油,运到京城。”
凭着殿前军的令牌,可以自由出入深宫和京城各门。
但是,拥有这块令牌的人并不多。曹国公李文忠算一个,德庆侯廖永忠算一个。剩下的就是李保、毛镶、王越这三个特务头子。
自从朱元璋裁撤锦衣卫之后,这三个特务头子的名号,就挂到了殿前军名下。
“是谁用的,是纪纲吗。”朱元璋问道。
毛镶摇着头,“臣现在还没有查到实证。究竟是不是李保的那个徒弟,还不得而知。但臣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曹国公世子,随皇上北巡。当时皇上下旨,为了方便行事,让曹国公世子带着殿前军的令牌。而德庆侯那几日,一直在苏州府督察自贸区,不在京中。至于王公公……”说到王越,毛镶不自觉的笑了笑。
“王公公他更不会如此,陈则武遇火时,王公公在西安。太子爷寝宫走水时,王公公在京城。而无论是在西安还是在京城,王公公他都是公干。”
朱元璋听着,轻轻点头。他突然面色一凛,淡淡的问道,“那你呢,咱可是记得,你也有一块殿前军的令牌。”
毛镶猛的怔住,心里慌张起来。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朱元璋不知道啊。
他可以洗脱别人的嫌疑,但他现在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毕竟,别人都有证据,而他还有李保,是一点证据也没有的。
“皇爷,臣……”毛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用自己的眼神,告诉朱元璋自己是清白的。
“站起来!”
朱元璋的声音很严厉,而毛镶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慢慢的站起来,膝盖疼的不行。在奉天殿,跪了许久。在永安宫,又是跪了许久。在他的膝盖处,已经可以看到渗出的殷殷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