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大臣们都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朱允熥搀扶着朱元璋,缓缓的走向龙椅。在经过那道龙槛时,朱允熥毫不犹豫的垮了过去。
“前儿,皇上去了凤阳。临近正旦,皇上回乡祭祖去了,留下咱这爷孙俩。咱以为,天下太平了。结果,太平个屁!”朱元璋手指着底下的大臣们,直接开骂。
奉天殿里,只有朱元璋的声音。大臣们,还可以彼此间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李文忠,你知罪嘛!”朱元璋看向李文忠。
李文忠应声出列,深吸一口气,“回皇爷,臣知罪。臣御下无方,治下不严。”
“好,你既然知罪,咱就不多说了。该如何治你的罪,大孙你来说。”朱元璋点点头,把球抛给了朱允熥。
朱允熥向前一步,“曹国公原为殿前军指挥使,统领殿前军。然治下不严,生出兵乱,按律当斩。”这时,李文忠满头大汗,两腿发软。朱允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事发之后,曹国公进宫护驾,身先士卒。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命其接替罪臣吕和重新掌管殿前军,捉拿建文余党,戴罪立功。若有再犯,定斩不饶。”
李文忠松了一口气,抬起手,擦一擦额头上的汗。
朱元璋看了李文忠,对于朱允熥的处理,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要让武将勋贵们吸取教训,又得让他们感恩戴德。
“咱至正十三年入红巾军,南征北战十四年。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十四年间,咱出走濠州城,打陈友谅,灭张士诚。最后打下元大都。咱经历的,比你们每个人加起来都要多。”
“咱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却觉得咱在和你们说笑。”朱元璋使劲的拍着身后的龙椅,指着下面的一众大臣,“这个位置,咱不开口,你们谁也抢不走。咱说给谁,就是给谁。”
“你们若是不服气……昨晚,那些不服气的人,你们各自去大牢里看看吧。”
“大明朝,是咱说了算!”
朝臣们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朝廷里,听说涌出了建文一党。有些人,想拥立咱那个十岁的孙子做皇帝。年号都取好了,叫做建文。咱是洪武,他是建文。”
有些不知情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不知所措。
朱标还没起年号呢,就有人替朱标的儿子起好了年号。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就是大逆不道。而大逆不道,基本上都会和不忠不孝挂钩。
“咱现在告诉你们,站在咱身边的,是大明皇太子。你们未来的皇帝,只能是他。”
“都给咱安分着点,别以为你们那些动作,咱不知道。昨晚都看到锦衣卫了吧,是不是感觉特别的熟悉。是不是这么久,没看到锦衣卫了。你们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在咱的眼皮子底下,都安分点。别给咱杀你的理由,若是咱想杀你了,死的就不止你一人了。”
朱元璋挥了挥袖子,坐在龙椅上,“这个位置,咱好久没坐了。但是,咱可不许旁人来坐。谁来坐,咱说了算。而你们,只需要做好你们自己的事。谁敢觊觎,咱砍了谁。”
“别以为,咱老了,就对你们无可奈何了。咱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你们呢。”
朱元璋重新站起来,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皇次子,朱允炆。放浪形骸,目无亲长,降为郡王,裁撤其所有亲王仪仗。即日起,搬出皇宫。在京城里,另择良府。”
郡王,一般是没有资格继任王位或皇位的非嫡长子。
而朱允炆是朱标的儿子,一般来说,无论是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他都应该是被封为亲王。郡王,代表的意义太过沉重。
在毓庆宫,朱允熥看着朱允炆收拾东西。
朱允炆只可携带随身的衣物,宫中物件,一件也不准带走。
“二哥,我还叫你一声二哥呢。虽说咱并非同胞。但也不至于自相残杀吧。”
朱允炆面无表情,嘴唇微动,“你是储君,自然是你说什么都对。若是咱俩的身份换一下,又该是谁对谁错呢。杀了我母亲,把我放逐毓庆宫。你也该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