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景隆的认知里,老爹李文忠每年都会病上几次。正所谓,病恙时也是排毒时。
古人的中医养生思想,是很精髓的。
而且,当官的,尤其是达官显贵,更是经常容易生病。
“老爷,喝药了。”李文忠夫人谢氏可没李景隆那么心大。
这些天,李文忠脸色发黄,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没精神。身子靠在锦床靠背上,接过谢氏递过来的那碗药,呡了呡嘴,硬着头皮喝下去。
“要我说,何必呢。当个官,还把自己命搭进去。”谢氏满是担忧,微微皱眉。
听了谢氏的抱怨,李文忠有些不悦,“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要教好儿子,旁的你别管。”
“管好儿子,怎么管,我拿什么管。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个德性。”
擦一擦嘴角的药渍,李文忠没有直接回答谢氏的的抱怨,“九江呢,过几天大军就要出征了。他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似的,他不呆在京师大营里,怎么还乱跑。”
谢氏一脸的愁容,“隆儿他可不是没事干,这几天他一直呆在栖霞寺……”
“在栖霞寺做什么,打仗前是要请佛拜神还是怎的。简直胡闹,若是让皇爷知道了,定是要治他的罪的。”
说完,李文忠还咳嗽了几声,“回头,你备上两份重礼,主要是有玉观音。一份送去宫里,给太后娘娘。你多进宫,和太后娘娘说说话。”
“咳……咳咳。”
“另一份,送去赵家。赵家那闺女,乖巧伶俐懂事。深得太后的喜爱,”
谢氏抬起头,看着脸色有些痛苦的李文忠。
“老爷,你身子骨没事吧。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刚刚皇爷还来旨意,让你进宫去一趟呢。颖国公他们也来了家里,带了东西来。燕王殿下还带来了辽东的老参。”
李文忠怒了,“谁让你收他们东西的。尤其是燕王,他的东西是那么好收的嘛。九江和燕王从小就会一块玩乐长大,我费尽心思,把他从燕王那儿撇开,你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皇上即位没多久,年号还没定。你一个妇人,自然不知道皇上他是要干什么,他这是要清理门户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时候,还往燕王身边靠,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看到谢氏有些委屈,李文忠也感觉到自己说话,似乎是有些重了。“唉,我说话确实是重了些。可我现在病体缠身。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我哪天真的去了。留下你们孤儿寡母的,又该如何。”
“九江,他看似成年,可哪有成年的样子。皇上也说他,不堪大用。可是呢,他再无大用,也是我李文忠的儿子。”
“宁河王(邓愈)去的早,我李家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了。我再不替你们母子谋划谋划,将来可怎么办。太上皇还好说,可皇上呢,还能让九江他嗣承这曹国公?”
“告诉咱们儿子,上了战场,就跟着颖国公后头。咱家和颖国公有些交情,老傅他定能护着咱们儿子。挣些军功回来,别想着死吃老本。”
“太上皇,连皇子都不分封了。没有功劳,连太上皇的儿子,都保不了永久的富贵,更别提咱们这些外姓人了。”
这些话,吓到了谢氏。她一个弱女子,哪能想的到这么多。
嫁给李文忠,她就依靠李文忠。若是哪天李文忠不在了,那就依靠自己的儿子李景隆。
可今天听李文忠这么一说,谢氏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也靠不住了。
李文忠拉着谢氏的手,整个人都显得十分虚弱,“千万和赵家,打好关系。太后那儿,也要多走动。明儿,我去一趟陈家。陈则武若是能帮九江,袭承殿前军的位子,我也就不用多担心了。安心养病就是了。”
说完,李文忠的脑袋,靠在床边,似乎有一种解脱的意味。
“上了战场,别怕。要是伤了,能保李家三世平安。这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北伐,事后,就定会又来一次封爵。能不能保住曹国公的爵位,或者更进一步,就看他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