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找咱,而不是去皇上那儿。是因为唐铎疯了,兵部大印丢失一事已经暴露。担心,有歹人会破釜沉舟。”
朱元璋面无表情,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种事,可大可小。对于朱元璋这个一辈子从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大明开国之君来说,这件事,在铁铉说完的一瞬间,他的心里头就已经有了准头。
“太上皇说的是,一下子就猜出了臣心里头想的。”陈则武笑着拍了一下龙屁。
朱元璋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给了陈则武莫大的信心。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纵观整个大明朝,又有谁政治手段玩的过朱元璋的。而朱元璋禅位,不就又是为了给朱标铺路的嘛。
殿前军大牢,唐铎瘫躺在干草堆上。他不知道,这段时间,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无尽的黑暗,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阵阵滴水声。这里和诏狱最大的区别就是,在这里没有酷刑。当朱元璋裁撤锦衣卫的时候,唐铎是最高兴的那一批人之一。
没有了锦衣卫的监视,又没有了诏狱的酷刑。这对文官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
可是,这个时候,唐铎才发现。最严厉的酷刑,实际上就是这片无声的黑暗。没有人理他,也没有人看过他一眼。
“他最近,有什么异样。”朱元璋穿着软布鞋,走在这石板路上,没有一丝的声音。
远远的看着唐铎,听说这个人疯了,朱元璋特地过来看一看。而唐铎只是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还会眨着眼睛,朱元璋都觉得唐铎是不是死了。
李文忠冷冷的看着唐铎,点头回答,“对,臣一直派人盯着他,就看他是不是装疯。可他一动不动,臣也看不出来。”
朱元璋点点头,又看了一会,转头对陈则武说道,“你觉得呢,他是不是装疯。咱觉得,一个人,若是真的被咱给吓死、吓疯了,那咱也是功德一件了。”
印象中,装疯卖傻的古人可不少。在任何记载中,都没有写到洪武朝兵部丢失的事情。
谁又知道,这个唐铎是不是真的在装疯卖傻。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装的,哪有人真的被吓疯了。
陈则武摇摇头,“谁知道呢,若是真的被吓疯了,那他这圣贤书也真是白读了。”
“咱看也是,他若真是个废物。那咱用他那么多年,岂不是成了瞎子了。”朱元璋冷哼一声,看向李文忠,“保儿,咱可是记得,这个唐铎是你举荐的吧。你和咱说,这个唐铎是个料子,咱才用他的。”
李文忠脸色大变,跪在地上,“皇爷,臣死罪。臣,识人不明,理当问罪。”
朱元璋笑了笑,“行了,咱说了,若他是个废物,那咱也是个瞎子了。这么多年,他这个兵部尚书做的确实不错,至少没让咱多烦神。就冲这个,咱都不能说你识人不明。”
“再说了,这些年,唐铎不是和你们这些老家伙,打的挺火热的嘛。咱记得,满朝文武,能入了你们眼的文官可不多,陈则武算一个,这个唐铎算一个。”
李文忠仍然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陈则武和铁铉没有听懂,可李文忠听懂了,这是朱元璋在点他呢。
兵部大印丢失,而唐铎又是武将勋贵一派的。武将们最想要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兵和钱。
朱元璋的意思很明显:咱知道你们是忠心的,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可你们忠心,架不住有人会给你们送你们想要的东西。比如钱,比如权。
也难怪朱元璋会怀疑到武将勋贵们的头上,毕竟唐铎这个文人。他要兵,也得有统兵之将。
那,将从哪里来,就是这些开国的老伙计们呗。
朱元璋倒也不恼,这些老伙计们,还得留给朱标呢。是去是留,也由朱标定夺。
他们只是贪心了点,毕竟过去都是穷人,穷怕了。朱元璋自己也是穷怕了,所以他理解。只要,没有真的威胁到皇权,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