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傍晚,朱标有些疲惫的回了朱棣给自己安排的寝宫。这里坐北朝南,夏季接纳凉风,降低室温,又可以在冬季阻挡寒风,保温驱寒。
《易经》有云: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南面意味着权威和尊严。在古代建筑中,皇宫、官署是朝向正南的,显示其至高无上的地位。因此,很多的皇室宫殿,都是坐北朝南。
但朱标的这座北平的寝宫,却有些不同。这里的正大门,有些偏向西南。而且,整个北平,只有一间。
“殿下,传膳吗?”张笑蝶为朱标脱下穿在外面的衮袍,整齐的放好。
朱标摇摇头,看向门外,吩咐了一句,“让铁铉过来见孤。越快越好,别叫陈则武了。跟着孤一天了,让他歇歇。”
随后坐在椅子上,朱标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地上的一个小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可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这个小石子。而是空洞、呆滞,略显疲惫。
“臣,北平监察御史铁铉叩见殿下。”
站在门外,铁铉没得到准许,不能进入。
听到里面的声音,铁铉整理衣服,进了屋子。看到正在给朱标按揉肩膀的张笑蝶,铁铉立刻正色道,“朝廷法纪,后宫不得干政。臣与太子殿下商议国事,太子妃请回避!”
铁铉说的丝毫不容拒绝,张笑蝶一愣,有些尴尬的看向朱标。
“你先出去吧。”朱标笑了一下,拍一拍张笑蝶的手。
张笑蝶出去了,屋子里剩下了朱标、朱允熥和铁铉。朱允熥不停冲铁铉眨眼,铁铉又说道,“商议国事期间,太孙殿下请严肃认真。”
“好了,好了。这里不是京城,你我君臣,没那么多规矩。整个北平,除了卿和陈则武,孤真的不知道该信谁了。”朱标惨笑了一下。他说的是实话,到了这里,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无人可用。
“殿下说的是燕王……”
铁铉立刻低声回应,他来了北平之后,有了和朱标同样的感觉。而且,朱标至少还有人可信,而铁铉却是孤身奋战。
整个北平都是朱棣的人,铁铉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没人和他说话,即便共事,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来了这里挺久的了,铁铉一个朋友都没有。
最关键的是,这不仅仅是个例。除了北平的燕王,太原的晋王,西安的秦王。
三位藩王,都有着自己的小集体。这些人都很排斥朝廷派来的官员,像铁铉这样的,更是不受待见。
朱标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了。
“孤在想,大明朝的藩王,会不会真的成为隐患。现在如父皇的藩王政策,不再新立藩王。以陕、晋、宁三边总督,节制三位藩王。为何要节制,孤以前没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
“昨日,孤见了北平的军马。兵强马壮,甚是威风。他们可以很好的抵御蒙元。但,如果他们作乱,又该如何?”
铁铉点头,“殿下,藩王应该不敢作乱吧。您和皇上,威震大明四方……”
“父皇在时,他们不敢。孤在时,他们也不敢。可再往后呢。又或者,他们不作乱,他们的子孙也会安分守己吗?孤看了北平的军马,心中有所担忧。在北平,又只能和卿和陈则武商议。”朱标充满了担忧,北平强壮的军队,刺激到了他。
周围陷入了安静,铁铉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殿下臣去叫陈则武。”
“别去叫他。这些话,都是他和孤说的。藩王的政策,也是他和父皇说的。陈则武说的不错,藩王之祸,可能会一直存在。他的话,父皇不爱听。但是,孤必须正视。”
“陈则武,孤信他。但,藩王的事情,孤不想让他卷进来。所有人,都可以全身而退,唯独他不可能。卷进来,他就得死。父皇不杀他,也有人要杀他。”
“因此,孤不能让陈则武扯上藩王的事。”
铁铉无声许久,一直以来,陈则武都是以一个智囊团的形象出现。看似风光,深得圣心。可是,陈则武屁股下的位置,多少人盯着。
大臣们发现,自从这个陈则武来了之后。皇上太子,都开始自己做决定,极少和大臣们商议,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