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早上的议政,朱元璋也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预谋,执意要出宫转转。一行人,朱元璋带上马皇后,李文忠护驾,屁股后头再跟着一个陈则武。
一行人大摇大摆,来到秦淮河边的。现在刚刚是春末夏初,太阳就已经有些毒辣了。河岸边的杨柳树垂垂的挂着,树上也可以微微听到知了猴的声音。
不愧是大明的都城,应天城中,人来人往,好生的热闹。
“重八,我记得咱们刚进应天时,那时候还叫集庆。路上哪有那么多的人,老百姓看到大军进城,都跑到家里躲起来。现在多好,太平盛世。”马皇后很少出宫,即使偶尔,也都是走的龙道,看不到这商贾云集的场面。
朱元璋笑呵呵的点着头,百姓的安居乐业,在他看来就是大明朝统治最好的证明。
“那是个啥?”陈则武看到湖里的“鸟”,却不认得,脱口问了一句。
“是鹌鹑吧。”
李文忠凑过去看了一眼,随口回答。他刚说完,屁股就被朱元璋踹了一脚,“他娘的,越过越回头了,这哪是鹌鹑。这是鸭,你家还养过哩。”
然后,朱元璋作出回忆状,“咱记得咱小时候,没吃的了。就跑到老姐姐家,去吃鸭子。你爹,也就是咱姐夫,把家里的鸭子杀了给咱吃。现在想想,那叫一个香呢。哪像宫里的那些吃食,光摆的好看,却不好吃,味同嚼……嚼啥来着。”
“嚼蜡。”陈则武立刻接上。
“他娘的,就你能。”朱元璋笑着骂了一句。
李文忠笑了笑,没有去打扰朱元璋。这些个事儿,他都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朱元璋对他一家,是恩遇有加。而且,李善长死了之后,李文忠就更加小心翼翼。
“皇爷,那儿有家卖狗肉的,臣求皇爷一个恩典,去尝尝吧。”
朱元璋抽了抽鼻子,顺着李文忠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摊子,摊位前,一个老妪正在照看着一口大铁锅。旁边,一个男子,招呼着客人。
正要往那儿去,忽然听到一声“儿子。”熟悉的声音,陈则武扭头看去。看到了自己老母亲巩氏和李瑾曦,还有自己的大妹陈曦文。
陈则武满脸苦色,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巩氏却好像没看到,高兴的往陈则武的方向来。当了官之后,陈则武就很少回家了。不是他不想,而是朱元璋不让。
朱元璋诧异的看着巩氏,后者却和马皇后拉起了家常。马皇后也是笑着,和巩氏聊天。只有陈曦文,好奇的看着朱元璋。她拉住李瑾曦的袖子,用手一指。
李瑾曦脸色大变,这是一个绣着龙的香囊。再联想刚刚陈则武的表情,李瑾曦瞬间知道了这几个人是谁。
再看到和马皇后聊个火热的婆婆,她和陈则武都快哭了。
“陈家媳妇,这几位是?”狗肉摊的老妪认得巩氏,笑着打声招呼。
巩氏不认得朱元璋一行人,但她又不和男人说话,也管不了那么多。碍于面子,只好随意扯了一句,“这是我家的贵客。”
老妪切了一盘子狗肉来,放到朱元璋的桌前,“既然是陈家的贵客,这盘子狗肉就送你们了。要不然,看你们的装束,恐怕是个当官的,我才不卖。”
“老姐姐,为何当官的不卖?”马皇后好奇的问了一句。
老妪也不回答,哼了一声就走了。
看着马皇后好奇的样子,巩氏开始了她的吧啦吧啦,“这家淮安摊子,是从黄州来的。原本是进京告状,却被当官的骗了钱财。只好卖狗肉为生。”
“告状?告谁的状?”马皇后更加好奇。
巩氏看了一眼陈则武,犹豫了一下,“不能说,杀头的罪。可不能乱说。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可什么都没说。”
“说说吧,妹妹。告谁的状,不然姐姐我回去睡不着呀。”马皇后不依不饶。
巩氏还是不敢说,她看到了陈则武的眼神。虽说陈则武是她的儿子,但也是陈家的男丁,大是大非面前,还得听家中男丁的。
“皇亲国戚,说出来吓死你。曹国公!”旁边的老妪似乎不怕事儿,一边生着炉子,一边悠悠的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