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吴兰瘫软在地上,身体不断抽动,就像一只死而不僵的百足虫。
李文忠将吴兰从地上一把抓起,一个武将,一个文臣,毫不费力。两边的侍卫架起吴兰,就往大牢的方向走。
周围的老百姓不明所以,以为吴兰就是叩阙被告的那个四川布政使,朝他扔菜叶,扔石块,也有对吴兰破口大骂的。
“呸,贪官。洪武大老爷的大明朝,你竟然也敢贪。”
这些话,让朱元璋十分受用。不自觉的双手背着,挺直腰板。伸手去扶正头顶上的帽子,却没摸到。李文忠见着,立刻拿出朱元璋一直没戴的帽子,给朱元璋戴上。
心里却也是唏嘘不已:这吴兰原本死不了的,顶多是打几板子,罢了官让他回去养老。老百姓喊了几嗓子,那他不死也得死了。
刑部侍郎蔡阳一个激灵,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就已经是冰凉一片。
后知后觉下,他才猛的意识到。原来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马文升被罢官了。现在,礼部尚书吴兰怕又是不保了吧。
看似朱元璋一直在不断的妥协,退让。结果却是文官集团自己在一个接着一个的损兵折将。
他惊恐的看向朱元璋,这时的他,才发现自己和文官同僚们是多么的天真。竟然想着去撼动朱元璋的皇权,简直是自不量力。胡惟庸案,才刚刚过去三年的时间。这三年,朱元璋没有再过多的杀人,却让文官们觉得朱元璋是怕了他们。
“应天府尹。”
朱元璋沉声道,吴兰被抓了。可这件事真正的始作俑者,四川布政使连敬和上一任的布政使蒋智林,仍然在逍遥法外。而且,最重要的是,吴兰背后的巨大的利益集团,朱元璋要将它连根拔起。
“臣在。”应天府尹冯轩立刻上前。
看着仍在哭嚎的老妪,朱元璋悠悠开口,“他们两人,就由你应天府妥善安置。”又看向了脸色十分不自然的刑部尚书开济,“你,刑部,彻查此事。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咱要知道全部始末。办不好,咱定要治你的罪!”
开济脸色更加难看,这可不好办呐。谁都知道,连敬是新任吏部尚书余熂的姻亲。四川监察御史曾多次上书朝廷,弹劾连敬,都被余熂被压了下去。
不仅是原来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马文升没看到这份弹劾,朱元璋他也没看到。
私藏奏折,对朱元璋来说就是大罪重罪。原先的胡惟庸,他的罪名之一不就是私藏奏折。
“怎么,办不好?既然你办不好,那咱就找能办好的人来办。”看到开济脸色不好,朱元璋怒了,脑子里立刻动了要换刑部尚书的想法。
开济一咬牙,心中暗下决心。
“皇上,臣要弹劾吏部尚书余熂。四川布政使连敬,是他的姻亲而且,四川的监察御史曾多次上书弹劾连敬。弹劾的奏折却都被余熂给扣了下来。”
“开济,你血口喷人!皇上,这是污蔑啊,臣从来不敢私扣奏折啊。”
“皇上,皇上,臣也要弹劾。开济他,他在审理黄狗儿一案时,收了很多黄狗儿的脏钱。这些钱,都被开济和蔡阳给私分了。”
李文忠差点笑出来,这真的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码。
刘基看就像看两个傻子似的,看着这两人。无论这些事是真是假,都不能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说出来吧。这把朱元璋的脸面往哪搁,又把朝廷的脸面置于何处。
朱元璋果然不悦,阴沉下脸。地上的老妪更是目瞪口呆,原以为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这些官员能安分许多,结果,却一个比一个厉害。
“回宫。”
甩开袖子,朱元璋怒气冲冲的进了龙撵。朱标给李文忠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将互咬的吏部尚书余熂和刑部尚书开济,还有那个看似无辜的刑部侍郎蔡阳全都架着带走。
今天,朱元璋可是丢人丢大了,这让他越想越气。
“他们几个人呢?”
“都在殿前军大牢里关着呢。随时等候皇爷您的发落。”李文忠知道朱元璋此时心情很不好,也不敢大声说话。
“让陈则武过来见咱,还有。沐英快进京了,你安排一下。让太子和蓝玉,准备好了就出发吧,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