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死了?”朱元璋又问一遍。马皇后心头则是咯噔一下,她不知道倭国在哪,但她知道又死人了,还是一个使臣,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回皇上,倭国使臣宫义源。”吴兰回答。
“咋死的?”朱元璋这回听明白了。
“松江府正在查。”
朱元璋点点头,“让他们查去吧。给他们一个交待。对了,让倭国把尸体带回去,我大明没地儿埋。”
“皇上,那倭国那?”吴兰身为礼部尚书,而鸿胪寺的人基本上都被太子朱标带去了苏州府。现在能管这外交的,就只剩他们礼部了。
“倭国怎么了?”朱元璋站起来,冷笑一声。“这个使臣,几个月前就到了松江府。身为使臣,几个月不来见咱。咱还以为他早就死了呢。”
“告诉那倭国,人已经死了。尸首给咱带回去,再让锦衣卫把这宫义源去了哪,干了什么,都告诉倭国。咱听说,那个小岛子,还立了一个什么天皇。呵,比咱还大。”
吴兰点头,他从至正十八年就跟着朱元璋了,太清楚这个皇帝的脾气了。这个时候,可不能“据理力争”,照旨而行就是了,总不会错。
“告诉倭国,宫义源顶撞大明储君,罪该万死。但他,畏罪自杀,咱大明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他们这回。再有下次,定不轻饶。把这旨意,也送去松江府,告诉他们结案了。”
吴兰领旨退出,大摇大摆回了礼部。马皇后看着朱元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住没说话。
“怎么样,你们明朝皇帝打算怎么处理。”吴兰刚回礼部,来讨要说法的倭国使臣东野小三郎就迎面走过来。
吴兰作行礼状,“皇上有旨,宫义源见大明储君不拜,顶撞大明储君,罪该万死。如今人已经死了,我大明就不追究了,你们把尸首带回去吧。”
“你们…”东野小三郎脸气成了猪肝色,用手指着吴兰说不出话来。“我要见你们明朝皇帝!”
吴兰白了白眼,见皇上?连我都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就凭你们,痴心妄想。
“皇上忙着呢,等忙完了,说不定就会见你们。”
马皇后轻轻揉捏朱元璋的肩膀,老朱舒服的差点叫出声儿来。“重八,那好歹也是一国使臣,这死在咱大明朝,总要查明死因吧。”
“查什么查,就是咱杀的,有什么可查的。”朱元璋笑了笑。
马皇后愕然,“妹子,咱知道你想说什么,一国使臣,怎么能说杀就杀是吧。”朱元璋直起腰,找到陈则武写的奏折,又打开暗格,拿出一份系着红线的密奏。
“这宫义源,到了大明朝,啥事不做,到处闲逛,画咱大明朝的地图,连军大营的位置,都给标注清楚。见了标儿,站着不拜见太子如见咱。他不拜,就是不把咱放在眼里。”
天色渐黑,朱元璋这灯火通明。几乎每天,他都会处理国事直到深夜。只是苦了那南书房,每天睡觉不到两个时辰。刘伯温是真的熬不住,其余人也都整天顶着黑眼圈。
礼部尚书吴兰进来了,朱元璋头也不抬,“倭国那几个使者,人走了?”
“回皇上,他们走了。他们说,会如实汇报,后果…”吴兰有些语塞,这恐怕是最惨的使臣了,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朱元璋脸色阴沉的站起来,杀人般的目光,看着前方。从那几个字中,他看到了威胁。已经太久了,没人敢威胁他了。哪怕在打陈友谅时,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寒意。
他和陈友谅,同属义军,他们也有着共同的敌人,蒙元。哪怕在鄱阳湖之战中,即使双方打的不可开交,他们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撤出防守蒙元的军队。
赵宋的耻辱,仅仅过了一百年。他,朱元璋,没有忘记。
许久,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
“命信国公汤和,抓紧大明水师的组建。从速,从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要的是最精锐的大明水师。”
沙洲港,是一个位于苏州府和松江府之间的天然海港。这里每日,大大小小的渔船出入,一片繁荣景象。
而今日,渔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旌旗。繁荣景象变成了热火朝天。由兵部下令,信国公汤和执行,在沙洲,开始建造战船。
“太子爷,皇爷旨意一到,我就在舟山,嘉兴,鄱阳湖招募兵勇。按照原定的,专门选那父子,兄弟。打仗一条心,最主要的,他们本是渔夫,世世代代打渔为生。可没少被那倭寇侵扰,一听是要打倭寇的,都跑来了,拦都拦不住。”
汤和咧着大嘴,自豪的看着前方的热火朝天,心里头冒着一团火气。
“信国公,招募兵勇的时候,可要看着家里的男丁。若是只剩下一个男丁的,就别招了。不能绝了人家的念想。”陈则武点点头,同样热血沸腾。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大明的军队,第一次是在蓝玉班师回朝时。两次,他看到的是一种精神,一群为了抵御外族,铁血丹心的儿郎。他们也是父亲,也是儿子,在面对死亡,面对外族入侵时。他们硬生生的以血肉之躯为老百姓挡住了侵略和死亡。在任何一个时代,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看着他们,陈则武心中充满了斗志。朱标也不住的点头,他长在军营里,对军队,他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走,咱们到处看看。”朱标的提议,和陈则武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早就想到处逛逛,忙不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