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仿佛灵魂都在漂浮。
展姝睁眼的时候,瞳孔一片空洞,久久才倒映出头顶暗灰色的吊灯轮廓。
然后,时光归位,清明复位。
她慢吞吞的晃动一下脑袋,窸窸窣窣的声响,惹得守卫她的人瞬间警觉,猛地朝她看过来。
“老师,2号醒了!”
展姝:“……”
她只是昏迷了几天而已,名字都已经被剥夺了?
但此刻的环境,实在不像是在实验室里,倒像是在一处昏暗破败的小旅馆里似的。
所以只是那群人,根本没将她当做是人看罢了。
呵!展姝冷笑一声,手指微微动了动,感受着身体流逝的力气缓缓积聚,却不动声色的朝门口看去,不足一分钟,暗红色的房门被打开,走出一个身形高挑瘦弱,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疏离冷静,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意。
是那晚负责来抓她的人。
展姝淡漠的收敛视线,在房间各细细的观察着,不欲理会一个让人厌恶的陌生人。
“老师,还要给她注射安眠针吗?”面色稍显的稚嫩,但也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恭恭敬敬的站在刚才的男人身边,低声询问。
那人先是扫过展姝,眉心几不可查的掠过一丝不耐,旋即摇头。
“不用,我们暂时在这里停留几天。”
“好!”男人颔首。
然后沉默的将自己缩在了阴影之中,不说话了。
倒是五十岁的男人站在展姝床头,目光幽暗的观察着展姝的情绪,仿若AI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
“你好像不害怕我!”
展姝慢吞吞的撩起眼皮,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无语:“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她承认,男人浑身都萦绕着一股阴沉的气息,那气息染着腥燥的血气,一双冰冷的眸子里满是对生命的漠视,让他看起来不好接近,也不好说话,甚至有种难以接触的界限感。
像是一只没有感情的怪物。
但她为什么要怕?
怕是畏惧。
然而展姝对于眼前的男人,没有丝毫畏惧。
男人直勾勾的盯着展姝那双清透的眼眸,良久,他勾着唇露出一抹略显的怪异的笑容。
“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够胆量!”
展姝:“……”
只是因为不害怕就是够胆量了,展姝想翻白眼。
若只是一个眼神就觉得害怕,若只是因为未知的未来就觉得恐慌,她不知道会在险境之中死掉多少次呢。
但是那个人?
展姝朝着眼睫,脑海之中迷迷糊糊响起柯永志的声音。
她记得自己一跃而下的时候,似乎听到了那个人在说爸爸的名字,想着,展姝的眼神微微亮起来,所以眼前的男人说的那个人,也是爸爸吗?
所以爸爸是真的没死吧!
展姝悄无声息的放松指尖的力道,整个人都显露出一股无害的柔弱。
当然,她现在也确实造不成什么伤害。
这群人几乎在她每次清醒之后,都会给她注射肌肉松弛剂,还有镇定剂之类的东西,所以这会儿即便她已经清醒,但是身上其实并没有多少力道。
最多只能勉强自己站起来。
别说对他们造成伤害了,就算是逃跑都没劲儿。
不过在迷迷糊糊几次的昏迷之中,她还是察觉到他们先是去做了飞机,然后就一路在海洋上飘行,估计今天才刚刚落地没多久。
刚才这个男人说,要停留在这里休息一下。
展姝睫毛颤抖着,佯装出迷茫无辜的模样,歪头诧异的看着男人。
男人触及她的眼神,才骤然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他蹙蹙眉心,低声道:“我们要在这里留几天,你老实呆着,不要妄想逃跑,下次再被抓住,可不是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意有所指的撇了一眼展姝躺下的床,眼底的警告意味浓郁至极。
展姝撇撇嘴角,没有说话。
这时候并不是争执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收集此刻的情报。
刚才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恼怒和愁绪,她瞧的分明,说什么留在这里,但她猜测,大概率是现在并不好走。
男人并不在乎展姝的态度,转身离开。
刚才藏在阴影里的男人,再次出现,安静的坐在床边的沙发里,低头开始看手中的书籍。
展姝撇了一眼,是全D文的书籍。
她只隐隐约约认识两个单词,释义:心理,基因。
看不懂,想不明白。
她很快就收敛了视线,开始慢吞吞的感受自己身体的情况。
除了因为药剂导致的疲软之外,似乎她的脚上还多了一个东西。
她皱皱眉,掀开了被子,慢吞吞坐起身后就看到自己脚上竟然被带了一个电子镣铐。
是那种一旦离开限定范围之后,就会警报的电子镣铐。
呵……她这是终于体验了一把囚犯的感觉。
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她。
换而言之,他们对她的情况很是了解,所以之前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自己大概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观察对象。
展姝低头摩擦着镣铐,忽然歪头看向沙发里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虚弱的问。
男人翻动着书页,头都没抬一下,一副不想搭理展姝的模样。
或许说,他根本就没有将展姝看在眼底,一个实验体的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
将人的阶级分化的明明白白。
展姝舔了舔尖牙,清透的目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很快就从床上走下了去了浴室里,或许是觉得展姝没有危险性,沙发里的男人也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展姝关上门,透过浴室开的小窗户向外看了一眼。
楼下是一处极为狭窄的巷道,对面则是一堵漆黑的墙壁,透过细窄的巷道出去,只能窥到些许绿色的枝丫,以及时不时走过的人。
但是展姝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里似乎并不是她所熟知的城市。
她收会视线,打开水龙头慢吞吞的洗着手。
再出去时,她依旧慢吞吞的,虚弱的拖着脚步,湿漉漉的手随意在身上抹了一下,在路过沙发时,她脚部微顿。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展姝重复道。
这一次,男人微微诧异的,不屑的抬起头朝着展姝看了一眼,嘴角讪笑一下。
“一个实验体,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果然!展姝清透的眼眸勾了一下,染着笑意,然后在男人不屑的目光之中,猛地翻手,一条粗粝破烂的绳子便套进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扯。
“唔!”
男人被勒的翻着白眼,却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