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脸色一变,连忙将人按住,就要将被子盖好,入手的薄薄的触感却是让姬文浑身一震,视线一扫看见不及脚踝的中衣,还有短了好长一截的衣服袖子,冬天寒冷,竟是如此苛待!
心中的酸楚更甚,对刘氏的怒火,也在此刻全部爆发。
“云裳!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将被子盖好,姬文坐在床边沉声的问道,拉过姬云裳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姬文心头也是凉了半截。”
“父亲……你”姬云裳有些苦涩的看了他一眼,苦笑答道:“没事,就是今日身子不利索,想吃些清淡的,所以就让厨房备了这些,您急什么。”
姬云裳话音一落,姬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地上跪着的连珠却是不管不顾了。
“小姐,就是今日奴婢被定了罪,奴婢也一定要说出来,这
刘氏是怎么对你的!”说罢,她看向姬文。
“老爷,小姐这几年如何度过,您素日忙,自然想象不到,今日您所看见的这些膳食,已经是告诉厨房说小姐生病,您来看过小姐后,最好的了,平日里吃的什么?比下人都不如。如果不是小姐带着奴婢们和许嬷嬷平日里做一些针线活补贴,老爷您今日看见的小姐,估计您都不认识了!奴婢不知道,哪家嫡小姐过这样的日子。”
连珠说完,姬文的脸色已经阴沉的不像样。
见此,姬云裳面色焦急“连珠!你不许胡说!”她还没有做好让父亲知道的准备,她不知道,在和刘氏之间他会选择谁。
旁边的妙语也听明白了连珠的话,她不怕被责难,也不怕刘氏不怕老爷,就怕小姐吃不好穿不暖这些年来,她也是打心底
心疼自家小姐,想着这些年来小姐所受的苦楚,当即悲从心来。
“老爷,连珠说的这些一点都不夸张,这屋子里现在还点着火盆,这也是小姐身子不利索,我们才拿出来用。刘氏那边遣人送来的炭火也不过几天的用量,眼看着过些时候天又要冷下来,方才嬷嬷还吩咐奴婢去西苑中,却被那儿的丫鬟给拦了下来。老爷,她刘氏就是不想让小姐过去这个冬日啊,她百般推脱,就是不愿意送来!”
妙语哽咽着,尽是忿忿不平的语气。
姬文狠狠的一掌拍向桌子,“混账!”他怒斥,陈旧的桌子已经经不起姬文这一掌,当下便有了些许裂痕,看的姬文身子又是一僵。
姬云裳坐在床上,身子微微抖了下,皱着眉头,掀开被子走下来。
“爹,你莫要听妙语连珠他
们胡说,她……待我还是可以的,您瞧,今日那些菜色正适合裳儿现在吃不是吗?太油腻的反而不好。”任谁,都能听出此刻姬云裳话中的勉强,连姬云裳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姬文就想到方才被自己摔碎的几碟小菜,除了青菜就是咸菜,连肉末渣都没有!
更何况,裳儿此刻还生着病,身子本就孱弱,不好好补如何能健康痊愈?
姬文抬头,看着女儿懂事的模样,眼神晦暗难明,酸涩不已。
姬云裳没有穿外衣,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屋内火盆中的炭火已经渐渐变小。穿着中衣的姬云裳唇色已然开始变青。
窗户的破洞还未补上,冬日夜晚的凉风刺骨,眼瞅着姬云裳的唇瓣已经冻的发紫,沉默不语的姬文让妙语把姬云裳上床,摸着
薄薄的棉被,索性将披风也解了下来给她盖上。
目光停留在她放在棉被外的手臂上,心中顿时怒火滔天。
即使下午粗粗的扫过一眼,也没有此时怒火中烧。
如此短的衣袖,竟然只到手腕的位置,不说姑娘已经长大,他的嫡长女就是过着如此的生活,他且不知!瞧着女儿一双白皙的双手满是冻伤的痕迹,姬文心中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若是此时自己没有想要来陪着女儿用膳,是不是就看不见女儿对着那简陋的膳食的委屈。
大病未愈的女儿是否就要将那些割嗓子的膳食吃下去,女儿是否永远都不会将自己所受的委屈说出来?流光定也是这样,想起他今天见到的流光所穿的衣袍,可不就是云裳小时候的衣服。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的儿女受到这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