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过后，连着下了几天的雪，把园子里的菜砸得蹭蹭盖住。
先前种下的菜已经成熟，姜黛提着桶在菜地里挑选。
她拔了两颗，蹲着身子甩掉上边的雪，再一抬头，面前站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他穿着西装，戴着墨镜，怎么看都是一副保镖的模样。
他背着手，冷冷说：“姜黛是吧，和我们走一趟。”
他来势汹汹，说出来的话非常有威慑力。
姜黛把菜丢进桶里，不卑不亢地问：“你是？”
“本梨院安保科大队队员，”他展示出自己的身份证件，“现在你涉及重大案件，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几步，手摸上腰间的短刀。
“什么重大案件？”
除了外派的第一个冰冻人的任务，她不记得自己有参与过什么案件。
大汉声音冷硬，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
“罪犯余剑在昨天杀害了三十余名上流，叛逃出境。”
他的话音落下，随之响起的是不远处的轻笑声。
两人齐齐看过去，程灵薇在外围站着，掩面笑得幸灾乐祸。
杀人？
姜黛脑子里的弦嘣一声断开，她愣了两秒，收敛起眼中的震惊。
内心隐隐的不安得到了解释，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还真是，有大事发生了。
来人气势汹汹，不带走她誓不罢休的架势。
与其被拷走，还不如体面一点。
她把短刀放回原位，放弃抵抗。
对方的话接上，“现在能走了吗？”
“可以。”
她老实地跟在大汉身后走，跨出菜地的时候，正巧对上程灵薇。
她穿着一身貂皮大衣，嘴角噙着笑，道：“哎哟，怎么几天不见就成了阶下囚了？”
姜黛脑子乱得像浆糊，被她一打岔，极为不悦地给她一个眼神。
她不接话，程灵薇失了趣味。
但下一秒，她眼轱辘一转，轻笑着凑过来：“你知道他怎么进去的吗？”
话传达完毕，她还想欣赏对方的错愕，但姜黛这次直接撇过脸，避免了两人对视。
大汉带着姜黛渐渐远离宿舍楼，她看着两人背影，冷笑出声。
看她能装傻到什么时候。
姜黛哪儿不明白她的意思？
先前异能没觉醒，她看不见那个结界，不明白为什么程灵薇没给她的菜地搞破坏，别人也进不来。
后来她才明白喻伯森做了什么，那个异能结界的限制等级很高，大概是设定了只有他们两个能进去。
程灵薇无非是想告诉她，信任的导师把她卖了。
但这又有什么？
她无所谓地想着，反正喻伯森这个人不靠谱惯了，换成她过来押她，她都觉得正常。
烦死了，为什么非要在这时候把她卖了！
还有这个余剑，神经兮兮的，一声不吭居然杀了那么多人！
他以为自己在杀鸡呢！
她心里烦躁得很，面上还要维持着镇定，整个人周身冷下来。
进了安保科的办公室，里面一群大汉对着电脑敲击，期间有人抬眼瞥了他们，又迅速埋下去。
穿过办公区，大汉打开一扇门，透出黑暗的一角。
他把门大开，让出位置：“进去。”
姜黛后脚刚落地，门被咔嚓一声关上。
她冷淡地瞥一眼，走向光圈里的那把椅子。
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的白炽灯。
照下来，刺得眼睛格外不舒服。
在一阵强光过后，姜黛皱眉，手上一软，异能在迅速流逝。
心下一惊，她想站起来，四肢被紧紧捆绑在原地。
“姜黛，一年级生，师从喻伯森。”
机械声响起，姜黛放弃挣扎。
一阵电流声过后，浑厚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十月十三日，你在同年生马树的介绍下，在月上梢开始打工。”
声音降下来，一寸一寸地从头钉下去，刺得她头皮发麻。
“十二月二十三日，余剑回到月上梢，转手网吧，那期间，你是最后和他见面的人。”
姜黛点头。
透过监控，审判官确认她的话暂时可信。
“那期间，你们做了什么？”
问题来了。
但姜黛不想回答，沉默半晌，她才斟酌着开口。
“结完工资，老板巡视了一圈，雪停之后乘车离开。”
她简短地陈述了当天的情况，然后闭上嘴。
“是吗？”
“是。”
她的语气果断，回答也很快，审判者无从质疑。
他看向另一个屏幕，灯光之下的男人显得异常憔悴。
他开口：“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女生沉默了片刻，回答道：“记不清了。”
“仔细想想。”
“说了记不清就是记不清。”
姜黛冷冷回道，态度非常坚决。
“那天他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
“记不清了。”她回呛一句，“你会和自己老板聊什么？”
说完，她闭了嘴，不论对方再怎么问，也不再开口。
她知道的东西已经说完了，没什么能再说的。
对面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灯光突然熄灭，室内漆黑一片。
又是他们的手段。
把异能约束、身体捆绑，就是为了打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她索性闭上眼睛，试图睡一觉。
但这房间暖气都没有，冷得她直哆嗦。
这该死的余剑，怎么自己跑了还拖她下水。
亏她一开始还觉得多收了钱不好意思，看来这鳖孙已经把后续都想清楚了。
大脑放空思绪，下一秒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一片黑暗。
那岂不是黎武和马树都被抓进来了？
开怀大笑了，她真的是。
余剑你好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哪管身后事，给他们捎了一堆麻烦的！
她被怒火烧得慌，再一想到那天他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得直咬牙。
糟心事一件一件往心头冒，姜黛快要被气死了。
她心里痛骂出声，面上波澜不惊。
在监控面前的审判者瞧着手指等待着。
对三个人使用了不同的审判方式，现在就看谁先熬不住了。
他敲着桌板，突然听到女生问了一声。
“问完了吧，现在我能走了吗？”
他看向面色无常的人，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得不到回应，姜黛自然知道现在出不去。
心里的焦躁越来越明显，直到她因为低温打了个喷嚏，脑子才清明一点。
发热的头脑猛地降温，她一琢磨，恨得咬牙切齿。
往里面灌输异能逼人，还真是公平公正的审讯手段！
